李凡站在殿前，感受著鴻蒙開天劍訣帶來的腦內餘震。
那股劍意太過浩瀚，僅僅是消化其總綱，就讓他這個煉氣後期的修士頭昏腦漲，彷彿一個凡人窺見了神明的一角。
他定了定神，目光投向演武場。
澹臺燼正一絲不苟地練習著那套基礎劍式，汗水順著他緊繃的下顎線滑落，滴在塵土裡。
動作標準，力道十足。
卻也……死板至極。
李凡壓下心中翻湧的劍道至理，揹著手，腳步沉穩地走了過去。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刻意營造出一種宗師巡視的氣場。
澹臺燼察覺到腳步聲，立刻停下動作，持劍而立。
“師尊。”
李凡沒有說話，只是繞著他走了一圈，目光在他和手中的木劍上來回打量。
他最後停在澹臺燼面前，輕輕搖了搖頭。
澹臺燼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他自認已經將這套劍法練得滾瓜爛熟，為何師尊還是不滿意？
“燼兒，劍為何物？”
李凡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澹臺燼耳中。
澹臺燼一愣，下意識回答：“劍是兵器，是……”
“錯了。”李凡打斷他。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澹臺燼握劍的手腕上。
“劍，非金非鐵，乃心中一氣之延伸。”
“你出劍太執著於‘形’，忘了‘意’。”
李凡的聲音變得飄渺起來，彷彿來自九天雲外。
“試試看，忘記你手中的是劍，只把它當作你手臂的一部分，去感受靈力的流動。”
說完，他便收回手，再次負手而立，眼神幽深地望著遠方天際，一副“言盡於此，自行領悟”的模樣。
實際上，他手心全是汗。
這幾句話，是他從《鴻蒙開天劍訣》總綱裡死記硬背扒下來的，他自己都理解得模模糊糊。
天知道這小子能不能聽懂。
澹臺燼整個人都懵了。
心中一氣之延伸？
忘記手中的是劍？
這些話每個字他都認識，可連在一起，卻如同天書。
但他沒有質疑。
師尊的話，必有深意。
是自己太愚鈍，無法領會其中玄奧。
“弟子……弟子愚鈍。”澹臺燼的聲音有些乾澀。
“悟吧。”
李凡吐出兩個字，便不再言語，將高人的逼格維持到底。
澹臺燼深吸一口氣，恭敬地躬身行禮，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努力清空腦海中的劍招、劍式。
忘記這是一把劍。
它是我手臂的延伸。
心中一氣……
起初，他腦中一片混亂，各種劍招的影子揮之不去。
他越是想忘記，那些動作就越清晰。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演武場上只有風聲。
李凡站在一旁，心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面上卻依舊雲淡風輕。
“不會吧，裝過頭了？”
“這小子要是悟不出來，我該怎麼圓場？”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場中的澹臺燼動了。
他沒有睜眼，只是憑著感覺，緩緩抬起了握著木劍的手臂。
動作很慢，甚至有些雜亂無章，毫無章法可言。
然而，他體內的先天劍氣，卻在這一刻活躍起來，順著經脈，湧向他的手臂，再透過手掌，灌注進那根平平無奇的木劍之中。
他懷中的那枚青色玉佩，散發出一股微弱的暖流，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澹臺燼感覺自己和木劍之間，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聯絡。
它不再是死物。
它真的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師尊的話，如同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響。
“心中一氣之延伸！”
他福至心靈，猛地向前刺出。
這一劍，沒有招式名。
它不屬於《基礎劍訣》裡的任何一招。
它只是一個最簡單的動作——刺。
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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