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屠將的屍體，趴在冰冷的土地上。
他龐大的身軀依舊散發著未盡的魔氣，像一座剛剛熄滅的火山。
周遭的空氣，凝滯了。
風聲，喊殺聲，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天魔宗剩下的兩名金丹魔修，一個叫莫炎，一個叫鬼徹，他們臉上的驚駭已經褪去，變成了死灰。
兩人隔著數十丈對視，從對方瞳孔深處，只看到了相同的恐懼。
那道青色劍芒，像一道烙印，深深刻進了他們的神魂。
它斬斷的，不只是血屠將的生機，還有他們身為魔道金丹的所有驕傲與戰意。
半空中，澹臺燼的白衣獵獵作響。
他胸口微微起伏，臉色比剛才蒼白了些許，那一劍的消耗，顯然極大。
可他的眼神，依舊是那片萬年不化的玄冰，沒有波瀾，沒有溫度。
城樓之上，先是死寂，然後是兵器脫手落地的脆響。
“贏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壓抑到極點的狂喜瞬間爆發，化作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肅靜！”
林鎮南一聲低喝，用盡了全身力氣。
歡呼聲戛然而生，所有青雲劍宗的弟子都閉上了嘴，目光匯聚在那個剛剛落在城頭的白衣身影上。
林鎮南快步走上前。
他張了張嘴，喉嚨裡彷彿堵著一團棉花，感激、震撼、敬畏，種種情緒翻湧，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最終，他什麼也沒說。
這位青雲劍宗的宗主，元嬰期的大修士，對著眼前的年輕人，深深地、鄭重地彎下了腰，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
這一拜，無關輩分。
是拜救宗之恩，更是拜那份深不可測的強大。
澹臺燼側身半步，受了半禮，算是回敬。
他微微頷首，語氣平淡，彷彿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師尊說，援軍已至。”
一字一句，清晰地傳進林鎮南和周圍所有長老的耳中。
這句話沒有絲毫情緒，卻比世間任何豪言壯語，都更能安定人心。
林鎮南直起身，眼眶泛紅，心中最後一點疑慮與僥倖，也煙消雲散。
玄陽宗，或者說那位李宗主，已經不是他可以揣測的存在了。
城外，那令人窒息的沉默終於被打破。
“閣下究竟是誰！”
金丹魔修莫炎再也承受不住那股無形的壓力，聲音嘶啞地咆哮起來。
“為何要與我天魔宗為敵！”
他的質問，在空曠的戰場上回蕩，顯得色厲內荏。
澹臺燼沒有回答。
他甚至沒有看莫炎一眼，只是將目光投向了更遠方的天際，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這種無視，比任何輕蔑都更加傷人。
“夠了，莫炎！”
另一名魔修鬼徹閃身攔住了他，眼神裡閃過一絲決斷。
他看了一眼血屠將冰冷的屍體，又看了一眼城樓上那道白衣身影，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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