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笑了。
那笑容溫和而燦爛，如同春日陽光融化了冰雪，讓殿內壓抑的氣氛都為之一鬆。
“骨影長老說得有理。”
他的聲音依舊溫潤動聽，彷彿在讚許一個提出優秀建議的下屬。
可就在下一刻。
嗤——
骨影長老臉上的得意笑容，凝固了。
他的身體，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毫無徵兆地開始融化。
沒有慘叫，沒有掙扎。
堅硬的骨骼，強韌的血肉，連同他那強大的神魂，都像烈日下的蠟像，迅速化作一灘冒著黑煙的腥臭血水，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開來。
整個大殿，死寂無聲。
只剩下那灘血水“滋滋”作響的聲音，敲打在每個人的心頭。
魔天依舊保持著微笑，目光緩緩掃過下方一張張驚駭欲絕的臉。
“看來，是我太久沒有清理門戶，讓一些人忘記了規矩。”
他的聲音，此刻聽在眾人耳中，比九幽寒風還要刺骨。
“玄陽宗的事，是我與那個叫李凡的人，下的一盤棋。”
“這盤棋，怎麼下，何時結束，由我說了算。”
他從王座上緩緩起身，俯視著殿內戰戰兢兢的眾人。
“任何人，再敢非議一句。”
他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地面上那灘汙血。
“下場，就如此人。”
……
夜色深沉。
魔殿深處，一間沒有任何光線的密室。
魔天屏退了所有人，獨自站在這片純粹的黑暗中。
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前方，收起了所有偽裝，聲音裡帶著一絲壓抑的煩躁。
“計劃有變。”
“那個李凡，比想象中更棘手。我佈置的眼睛，全被他拔除了。”
黑暗中，沉默了許久。
一個蒼老、沙啞，彷彿從古墓中傳出的聲音，緩緩響起。
“聖子，‘那位大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這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卻讓魔天的身體下意識地繃緊。
“你若不能儘快拿到‘鑰匙’，後果……你很清楚。”
“我明白。”
魔天深吸一口氣，眼中的血色翻湧。
“普通的手段對他無效。我要動用最後的底牌。”
他一字一頓，聲音無比凝重。
“我需要‘魔偶’。”
黑暗中的氣息，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遲疑。
“動用它，代價極大。而且，一旦現世，必會引來玄天道宗那些老東西的注意。”
“我顧不了那麼多了。”
魔天的聲音斬釘截鐵。
“這一次，我要親自去一趟玄陽宗。”
“不是做客。”
密室，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許久之後，那個蒼老的聲音才幽幽地嘆了口氣。
“……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