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他面前失去了意義。
也就在這時。
那尊王座上的黑暗帝王，彷彿感應到了什麼，緩緩地，動了。
他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隨著他的起身，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也隨之洩露出一絲。
那一絲氣息，蒼茫，古老，充滿了虛無與孤寂。
與魔天此刻用來撕裂空間的那股力量……
同根同源！
不。
不是同源。
魔天的力量，與這尊帝王的氣息相比，就像是溪流與瀚海，螢火與皓月！
那根本就是主與僕，源與流的區別！
“不……”
魔天看著光幕中的景象，瞳孔縮成了一個點。
他渾身僵硬，連神魂都停止了顫抖，陷入了一種極致的死寂。
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了，那尊黑暗帝王，對著遙遠星空，隨意地，伸出了手。
然後，輕輕一捏。
一顆燃燒著火焰的巨大恆星，相隔億萬裡的距離，就那樣無聲無息地，被他捏碎了。
恆星的光與熱，化作最精純的本源能量，被他緩緩吸入口鼻之中。
像是在品嚐一道，還算可口的點心。
做完這一切，那尊黑暗帝王，彷彿有所察覺。
他那片模糊的面容，微微轉動，隔著無盡時空，隔著道佩的光幕，朝魔天的方向，“看”了一眼。
轟！
魔天的腦海，瞬間一片空白。
他感覺自己的神魂，自己的存在，在那一眼之下，被徹底看穿，解析，標記。
他看到了。
在那一眼之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他會成功逃離。
他會變得更強。
他會不斷吞噬，不斷修煉這股古老的魔氣，最終，他會強大到足以俯瞰整個世界。
然後。
在他自以為達到頂點的時刻。
這尊黑暗帝王，會降臨。
像捏碎那顆恆星一樣，將他連同他的一切，他所有的修為，所有的神魂，所有的“道”，一口吞下。
成為對方，從王座上起身之後，補充力量的……養料。
“不！這不是真的！這是幻象！！”
魔天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神魂劇烈波動，幾乎要當場崩潰。
他引以為傲的底牌，他最大的秘密，他未來的希望……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別人為他鋪設好的，一條通往祭壇的死路。
他不是執棋者。
他連棋子都算不上。
他只是一顆被圈養的……糧食。
還有什麼，比這更絕望？
還有什麼，比這更諷刺？
就在魔天心神徹底失守，道心完全崩潰的剎那。
李凡，動了。
他屈起手指，對著那片因魔天心神動搖而變得極不穩定的空間漩渦，輕輕一彈。
一縷漆黑的寂滅之力，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無聲無息地劃破長空。
它沒有被扭曲的空間所阻礙，反而順著那空間的裂隙，精準地，沒入了魔天的胸口。
“啊——！”
一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悽慘的嚎叫，響徹雲霄。
魔天的半邊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那股寂滅之力侵蝕，化作虛無的黑色。
但他終究還是藉著那股古老魔氣最後的力量，連同那淒厲的慘叫一起，被不穩定的空間裂縫，一口吞了進去。
裂縫，瞬間閉合。
天地間，恢復了平靜。
那道光幕，那片星空，那位黑暗帝王，都隨著魔天的消失，一同散去。
李凡手中的玄天道佩，也恢復了古樸無華的樣子。
他低頭看了一眼玉佩，然後隨手一拋。
玉佩化作流光，又飛回了澹臺燼的胸口，彷彿從未離開過。
天空，只剩下李凡一人。
下方，是滿目瘡痍的山門，和一群劫後餘生，神情呆滯的玄陽宗弟子。
還有那尊，依舊保持著單膝跪地姿態的，漆黑魔偶。
這一戰，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