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
李凡沒有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
“再把另一個訊息,透露給鬼影婆婆一系。”
“就說,魔天重傷垂死,正藏匿於東荒絕地‘黑風淵’深處,藉助地煞之氣療傷。”
柳如煙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黑風淵,那是什麼地方?
有死無生!
鬼影婆婆若信了,必然會傾盡全力,派人前往,意圖斬草除根,奪取傳承。
兩個假訊息,目標截然不同。
一個讓血煞老人滿世界追查叛徒。
一個讓鬼影婆婆往絕地裡投入力量。
他們根本不可能碰頭,卻會因為各自的目標,瘋狂消耗自己派系的實力。
“宗主,您的意思是……”柳如煙的聲音有些乾澀。
李凡站起身,走到密室門口,負手望著外面沉沉的夜色。
“渾水,才好摸魚。”
他的聲音很輕。
“讓他們去爭,去鬥。”
“我們只需要在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去‘打掃’一下戰場就夠了。”
柳如煙呆立在原地。
她看著李凡的背影,那道身影明明不甚高大,此刻在她眼中,卻彷彿籠罩了整片天地。
這已經不是謀略。
這是在撥弄人心,是在俯瞰棋局。
她自以為傲的“天網”,在李凡手中,才真正變成了可以撬動天下的武器。
“屬下……明白了。”
柳如煙深深地,深深地躬下身去。
這一次,是發自神魂的敬畏。
……
三日後。
東荒魔道,暗流湧動。
一則驚天秘聞,在天魔宗高層之間悄然流傳。
少主魔天,竟是攜寶叛逃的宗門叛徒!
血煞老人在自己的血池魔宮中,捏碎了最心愛的白骨酒杯。
“廢物!叛徒!”
“傳我命令,所有血煞衛,全力追查魔天的下落!”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那件至寶,必須帶回來!”
一道道血色流光,從魔宮飛出,散向東荒各地。
血煞老人一系的力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地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
另一則訊息,也透過隱秘的渠道,傳到了鬼影婆婆的耳中。
“黑風淵?”
陰森的洞府中,鬼影婆婆枯瘦的手指,撫摸著一隻碧綠的毒蠍。
“那個小崽子,居然敢去那裡療傷。”
她的笑聲,如同夜梟啼哭,讓人毛骨悚然。
“也好,省得我費力氣找了。”
“鬼奴,影衛,都給我派出去。去黑風淵,把他的頭,還有他身上的傳承,給我帶回來。”
“記住,我要活的。”
無數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融入夜色,朝著東荒最兇險的禁地之一,黑風淵潛行而去。
天魔宗,這個屹立東荒千年的龐然大物,在兩道假訊息的驅動下,兩隻最有力的臂膀,開始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使勁。
幾處隸屬不同派系的秘密據點,甚至因為爭奪一條虛假的線索,爆發了小規模的火併。
血光與咒怨,開始在魔道的陰影中蔓延。
整個東荒的魔修,都感到了一種風聲鶴唳的氣氛。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玄陽宗,卻安靜得像一座世外孤峰。
弟子們在廢墟上修行,重建家園,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宗主,僅僅用了幾句話,便將一場滅頂之災,化解於無形。
黑風淵外圍。
鬼影婆婆派出的影衛,小心翼翼地探查著。
淵中罡風如刀,吹得人魂魄欲裂。
“隊長,這裡煞氣太重了,什麼都感知不到。”一個影衛低聲道。
為首的影衛隊長,拿出一個羅盤,指標瘋狂轉動。
“不對勁。”他皺起眉,“除了煞氣,淵底……好像還有別的什麼東西。”
羅盤的指標,最終指向了一個方向,微微顫抖。
那裡,似乎有一股比魔天更加古老,更加邪惡的氣息,一閃而逝。
東荒,某處荒廢的古戰場。
血煞老人麾下的一隊血煞衛,根據一條“線索”,找到了這裡。
“媽的,又被耍了!這裡除了骨頭,什麼都沒有!”一個血煞衛憤憤地踢飛一個骷髏頭。
骷髏頭滾落,撞在一座不起眼的石質祭壇上。
一滴鮮血,從血煞衛的戰靴上滴落,滲入了祭壇的縫隙。
嗡——
祭壇之上,一個無人能懂的古老魔紋,亮起了一瞬微弱的血光,隨即隱去。
彷彿有什麼沉睡的東西,被這滴血,輕輕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