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如遭雷擊,僵立在原地。
楚軒的話,如同醍醐灌頂。
土地兼併!
這個她司空見慣、甚至她作為土司也無法完全避免的現象。
竟然是埋葬一個個強大王朝的終極元兇?
是那三百年輪迴詛咒的根源?!
她想起了石柱那些失去土地的苗漢佃戶的麻木眼神。
想起了成都平原上那些膏腴之地盡歸豪門的景象。
想起了朝廷加徵三餉時各地民變的奏報......
這一切,此刻在楚軒的理論下,被清晰的串聯了起來!
原來......大明之危,不在關外韃虜,不在陝北流寇,而在這......這深入骨髓的痼疾!
書房內,燭火依舊跳動,卻彷彿失去了溫度。
秦良玉這位一生征戰、剛強不屈的巾幗統帥,此刻臉色蒼白,眼神中充滿了迷茫。
楚軒帶給她的,不僅僅是未來的預言,更是對當下這個時代、這個帝國、乃至整個封建制度根基的致命拷問。
這天下,究竟......路在何方?
“楚軒。”秦良玉的聲音乾澀沙啞,帶著一絲顫抖,“你說了這麼多……告訴我,歷史……真的可以改變嗎?這……這看似註定的輪迴……”
她望向楚軒的眼神,帶著一絲希冀。
楚軒目光堅定,聲音斬釘截鐵:“大人,歷史,已經改變了!”
“哦?”秦良玉精神一振。
“大人細想!”
楚軒語速加快,帶著一種破開迷霧的銳氣,
“按照原本的軌跡,此刻袁督師應已被陛下猜忌,奪去兵權,甚至下獄問罪,遼東防線人心惶惶。而皇太極,應是帶著劫掠的鉅額財富和數十萬人口,滿載而歸,實力大增,為日後入主中原奠定根基。”
他向前一步,眼中閃爍著光芒:“而如今呢?袁督師雖遭攻訐,卻因我在朝堂上戳破反間計,陛下雖疑,卻未奪其權柄。遼東重兵,仍在袁督師掌控之中,此其一變!”
“其二,皇太極此番入寇,後營輜重被我焚燬泰半,突圍之時,又被袁督師與祖總兵截殺後隊,丟棄了大量擄掠的財貨和人口。其損失之慘重,遠非原本可比,元氣大傷,短期內絕無力再組織如此規模入寇下。此其二變!”
“其三,”楚軒指向自己,“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變數,我能預知,便能佈局。我能帶來後世之智,便能拿出超越時代的破局之法!”
“破局?”秦良玉抓住了這個詞,“如何破?你所說的土地兼併乃王朝痼疾,積重難返,牽一髮而動全身,稍有不慎,便是天下大亂!”
“大人所言極是!”楚軒點頭,“正因積重難返,正因牽涉太廣,我才不敢妄言立時顛覆乾坤。我的計劃,是以四川為根基,以石柱為試點,徐徐圖之,緩緩改進!”
“徐徐圖之?改良?”秦良玉皺眉,帶著警惕,“改革?改的是朝廷法度,中央政策!你想在四川做什麼?這……這形同割據!與造反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