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至澍看著駱養性焦急而篤定的眼神,又看看他身上的血跡和傷口,心中也犯起了嘀咕。
他猶豫了一下,對身邊一個還算鎮定的老太監道:“王伴伴,你……你悄悄去府門看看,再問問當值的護衛頭領,外面到底怎麼回事?快去快回!”
老太監領命而去。
暖閣內氣氛壓抑,朱至澍坐立不安,駱養性則抓緊時間調息,警惕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侍妾們嚇得瑟瑟發抖,縮在角落。
約莫一刻鐘後,老太監臉色煞白,腳步踉蹌地跑了回來:
“王……王爺!不好了!府外……府外確實多了好多兵,不是咱們王府的儀衛,看著像是是城防營的兵,把咱們王府幾個門都看得死死的。
老奴想出去打聽,被他們攔住了。說…說奉巡撫大人令,全城戒嚴,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連……連採買的都不讓出去了!”
“什麼?!”朱至澍如遭雷擊,肥胖的身體猛地站起,又因腿軟跌坐回椅子,臉上血色盡褪,“劉之勃……他……他真敢?!”
“王爺!現在您信了吧?”
駱養性趁熱打鐵,
“沈衛國、劉之勃謀反之心已昭然若揭!他們連欽差都敢殺,連巡撫都敢附逆,下一個目標會是誰?是您啊,王爺!您是太祖血脈!是正牌的皇親!
他們這些外姓反賊,想要在四川站穩腳跟,必定要拿您開刀祭旗,以絕後患,說不定……說不定此刻,他們調動的兵馬已經在路上了!”
“啊?這……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朱至澍徹底慌了神,六神無主,肥胖的臉上全是冷汗,“本王……本王對朝廷忠心耿耿啊!平日裡也對劉之勃和沈衛國禮遇有加,他們……他們怎麼能……”
“王爺!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
駱養性厲聲道,“當務之急,是逃出去!離開成都,去向朝廷報信,下官拼死也要護著您突圍!”
“突圍?”
朱至澍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對!對!突圍!本王有儀衛!有幾百王府護衛!快!快召集他們!還有……還有本王的愛妃們!再帶上金銀細軟……”
“王爺!”駱養性急忙打斷,“來不及了!動靜一大,叛軍立刻就會圍攻王府。我們只能輕裝簡行,立刻就走。帶上最精銳的護衛,至於家眷財物……
王爺,命要緊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朝廷大軍平叛回來,那些東西,還是您的!現在帶著,反而是累贅,會拖慢速度,被叛軍追上,大家都要死!”
朱至澍看著駱養性決絕的眼神,又想想可能的圍攻,嚇得一哆嗦。
他雖貪財好色,但更怕死。
他咬了咬牙,一把抓住旁邊那個最受寵的侍妾:“好!聽你的!王伴伴,立刻讓王府護衛統領點齊人馬,不要聲張,從後花園角門走!快!”
半個時辰後,夜色深沉,成都府南門附近。
駱養性換上了一身王府護衛的衣服,強忍傷痛,護著肥胖的蜀王和他那嚇得面無人色的侍妾。
在王府護衛統領帶領的約五百名精銳護衛的簇擁下,策馬衝向距離蜀王府最近的南門。
“什麼人?站住!戒嚴期間,不得出城!”
守門軍官厲聲喝問,城頭上的弓弩手也紛紛張弓搭箭!
“瞎了你的狗眼!”
王府護衛統領策馬而出,高舉一塊令牌,
“蜀王殿下奉旨出城!緊急公務!速開城門!延誤者,殺無赦!”
“蜀王?”
守門軍官一愣,藉著火把看清了被護衛簇擁在中間、穿著王袍的朱至澍,心中猶豫。
上頭只說要嚴防死守,可沒提蜀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