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卿持劍而立，髮絲在勁風中微微拂動，銀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緩緩收劍歸鞘，目光投向早已被眼前景象嚇得癱軟如泥的武凰，聲音平淡而威嚴：
“現在，你還有什麼倚仗？”
顧長卿的話語，輕飄飄的，卻像是一座無形的山嶽，壓在武凰的心頭，讓她徹底失去了最後一絲掙扎的力氣。
眼睜睜看著師尊，那在她眼中幾乎無所不能的陸地神仙，被顧長卿一劍分屍，連神魂都未曾逃脫，化作一灘惡臭的黑水，徹底消弭於天地之間。
這等視覺衝擊，以及隨之而來的絕望，瞬間抽空了武凰所有的精氣神。
她癱軟在冰冷的金磚上，昔日雍容華貴的女帝，此刻髮髻散亂，鳳袍上沾染著塵土與師尊所化黑水的汙漬，雙目失神，嘴唇微微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完了，一切都完了。
最大的倚仗，也是最後的希望，就這麼……沒了。
不遠處，同樣目睹了這一切的武綾，這位大乾的三公主，臉色煞白如紙，嬌軀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著。
她比武凰看得更清楚，也更絕望。
連她師尊那樣的存在都死得如此乾脆利落，她們姐妹，焉有活路？
一股極致的冰寒從心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恐懼，如同無形的巨手，緊緊攫住了她的心臟。
武綾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曾經對她卑躬屈膝的北離軍士，此刻眼神冰冷，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而那些大乾的文武官員，一個個噤若寒蟬，低垂著頭，不敢與她對視。
她知道，沒有人會救她，也沒有人敢救她。
與其受辱而死，不如……
武綾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顫抖著從髮髻上拔下一根尖銳的金簪，毫不猶豫地，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刺向自己的咽喉。
“噗嗤。”
一聲輕微的血肉破裂聲。
鮮血，如同妖豔的紅梅，在雪白的頸項間綻放。
武綾的身體晃了晃，嘴角卻勾起一抹悽然的解脫笑容，無力地倒了下去，氣息迅速消散。
她選擇了用最決絕的方式，來維護自己最後的尊嚴。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周圍本就壓抑的氣氛更添了幾分死寂。
乾武殿外，那些勉強還能站立的文官們，此刻更是雙腿發軟，不少人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太師李鴻泰一張老臉蒼白無血色，嘴唇哆嗦著，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乾澀得厲害，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大乾王朝，立國三百餘載，歷經十數代帝王，今日，怕是真的要走到盡頭了。
他們親眼見證了一位陸地神仙的隕落，也即將見證一個皇朝的覆滅。
而這一切的締造者，便是眼前這個身披銀甲，手持長劍，五官甚偉的梟雄男子。
他的一舉一動，都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人群之後，被幾名親衛小心護著的離慕婉，小臉也有些發白。
剛才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尤其是最後那石破天驚的一劍，以及黑袍人被斬殺的場景，對她幼小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但當她的目光落在顧長卿那挺拔偉岸的背影上時，心中的恐懼卻又奇異地被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所取代。
這個男人，強大得超乎想象。
好像只要有他在，天塌下來都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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