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的雪花點,在寂靜的房間裡發出最後的“沙沙”聲,然後歸於黑暗。
白洛溪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先知……”
這個名字,彷彿一把鑰匙,開啟了她腦海中最深處的、被塵封的地獄。
她的世界在旋轉,在崩塌。
無數的畫面,帶著聲音與溫度,衝破了封印,野蠻地灌入她的意識。
一間明亮的房間,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
年幼的她,坐在父親白啟明的大腿上,小小的手指點著螢幕上覆雜的基因圖譜。
“洛溪你看,這個螺旋結構,多美。這是生命的密碼,是神才能書寫的詩篇。”
父親的聲音很溫柔,帶著一種學者特有的儒雅。
他身上的味道,是消毒水和書卷混合的氣息,那是她整個童年裡,最安心的味道。
畫面猛地一轉。
末日降臨,實驗室外是火光與哀嚎。
父親的臉龐迅速消瘦下去,眼窩深陷,但那雙眼睛裡,卻燃燒著一種讓她陌生的、狂熱的光。
他不再教她看基因圖譜,而是整日整夜地對著冰冷的儀器,嘴裡反覆唸叨著“天擇”、“進化”、“篩選”。
“洛溪,舊的世界必須被淨化。軟弱的基因,是文明的拖累,它們都該被淘汰。”
他的聲音變了,失去了溫度,只剩下一種金屬般的偏執。
緊接著,是刺骨的寒冷。
她被綁在冰冷的實驗臺上,一管泛著幽藍色光芒的液體,被注射進了她的血管。
劇痛。
無法形容的劇痛,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被撕裂,然後重組。
她在痛苦中昏迷,又在痛苦中醒來。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她感覺到了體內那股洶湧澎湃的力量。
她掙斷了束縛,站了起來。
隔著強化玻璃,她看到了父親,看到了那些曾經對她和藹微笑的叔叔阿姨們。
他們的臉上,沒有擔憂,沒有憐憫。
只有一種近乎痴迷的讚歎,像是在欣賞一件曠世的藝術品。
“成功了……‘阿修羅’,誕生了。”
最痛苦的記憶,終於浮現。
那是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
他總是站在父親的身後,代號“先知”。
他的聲音透過面具下的合成器傳出,沒有絲毫起伏。
“阿修羅,你的第一個任務。
城西三號避難所,裡面有三百二十一名倖存者,大部分是老弱病殘,不具備‘進化價值’。”
“去,將他們全部‘淨化’。”
男人的指令,簡單而清晰。
淨化。
就是屠殺。
她看著那個男人,又看向自己的父親。
白啟明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移開了視線。
那一刻,她明白了。
她拒絕了。
她忘不了自己是如何在那個瞬間,拔出了為她特製的長刀。
也忘不了,當她用這把刀斬殺了第一個試圖強迫她執行命令的“淨化者”時,父親臉上那震驚、痛苦、卻又帶著一絲解脫的複雜表情。
她殺出了一條血路。
在無數攻擊和爆炸中,她逃離了那個她稱之為“家”的牢籠。
原來,所謂的叛逃,所謂的失控,真相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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