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報聲化作了實質的音浪,在封閉的控制室內瘋狂迴盪,衝擊著三人的耳膜。
牆壁上每一盞指示燈都投射出猩紅的光,將每個人的臉都映得一片血色。
“轟隆隆……”
那扇鐫刻著無數生物危害警告的圓形閘門,在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一寸寸向上升起。
門後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氣息,從那開啟的縫隙中噴湧而出。
那不是單純的殺氣,而是一種更加原始、更加混沌的東西。
是飢餓,是暴虐,是瘋狂,是無數生命在極度痛苦中被強行糅合在一起,所發出的無聲哀嚎。
蘇晴雪的臉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幾乎要癱軟在地。
那股氣息讓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被撕扯,大腦一片空白,連操作終端的力氣都提不起來。
白洛溪站在原地,沒有後退。
她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手中的長刀發出嗡嗡的悲鳴。
這股氣息,她熟悉。
在她被封存的記憶最深處,在她每一個被噩夢糾纏的夜晚,都有這股氣息的影子。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企圖將她淹沒。
但與恐懼一同湧上來的,還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對同類力量的共鳴。
父親最後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迴響。
“它在‘終極樣本’的體內。
那個我親手製造出來,又親手封印的最強怪物。”
“毀掉它,取出鑰匙。”
“要想戰勝‘先知’,就必須得到‘鑰匙’,而得到‘鑰匙’的前提,是徹底接納並掌控自己體內的力量。”
接納。接納自己是“淨化者”的一員。
接納自己體內流淌著與那些怪物同源的,被詛咒的血液。
承認自己,也是一個怪物。
“不!”
一聲痛苦的呻吟從她喉嚨裡擠出。
她一直以來的信念,她復仇的全部動力,都建立在對“淨化者”的憎恨之上。
現在,卻要讓她承認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這份矛盾與痛苦,像兩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撕扯著她的精神。
“噗!”
她再也壓制不住體內翻騰的力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纏繞在她身上的黑色火焰,瞬間變得狂暴而無序,像一條條失控的毒蛇,在她周身亂竄,將地面灼燒出一片片焦黑的印記。
就在她即將被這股力量反噬,徹底崩潰的邊緣。
一隻溫暖的手掌,輕輕地按在了她的頭頂。
是林一。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的身邊,無視了那狂暴的黑炎,也無視了閘門後那足以讓任何人精神崩潰的恐怖氣息。
“你是誰,由你自己決定。”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穿透了警報的喧囂和她內心的混亂,清晰地傳到她的耳朵裡。
“不是你的血脈,也不是你的過去。”
他俯下身,看著她痛苦的臉,一字一句。
“你是白洛溪,是我們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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