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戛然而止,鮮血噴了張寶滿頭滿臉,腥熱刺鼻!
而就在張寶斬殺仇敵的同時,又有三名身手同樣迅猛的郡兵已經攀過滾石踏著前兩撥戰友的血跡,低吼著加入了門洞口的戰團!
其中一名對正的目光,如鷹隼般死死鎖定了渾身浴血、狀若瘋魔的張寶!
擒賊先擒王,解決掉這個兇悍的猛將,城門唾手可得!
那新來的郡兵軍官一聲厲喝:“結陣!先殺那個拿刀的莽夫!”
三人配合默契,迅速形成一個品字形,兩柄戰刀分別從左右絞向張寶。
那軍官手中的長槍如毒龍出洞,直刺張寶心口!
三面夾擊,狠辣無比!
張寶剛剛殺死仇敵,手中氣力已洩。
面對這配合精妙的三重殺招,頓感難以招架!
他右臂的肌肉因用力過猛還在微微抽搐,勉力想揮刀格擋,卻只覺力有未逮!
眼看那冰冷的槍尖就要刺到胸前,一聲驚雷般的暴喝驟然在張寶身側炸響!
“張寶兄弟莫慌,俺劉峰來也!”
千鈞一髮之際,劉峰終於率領著數十名敢戰青壯,從城樓臺階上如猛虎下山般衝至!
劉峰一馬當先,他那隻獨眼在昏暗的門洞內閃爍著駭人的精光,身法快得在戰場上颳起一陣腥風!
他根本不走地面,一個縱步直接躍上旁邊城牆借力騰空,手中長刀頓時化作一道疾電,精準無比地斬向那直刺張寶心口的槍桿!
噹啷!
火星迸濺!
精準而狠厲的一刀,硬生生將那致命的長槍磕偏!
使槍的軍官只覺一股巨力從槍桿傳來,虎口劇震,長槍幾乎脫手!
他駭然望向如同凶神般撲來的獨眼大漢,氣勢不由得一滯。
與此同時,劉峰帶來的青壯也咆哮著加入戰團。
雖然個人武藝遠不如郡兵,但他們數量更多,眾人如同潮水般湧上,用長刀、長矛瘋狂的刺向剩餘的郡兵,硬是用人數阻隔了他們的攻勢!
刀劈斧砍,拳腳相加,慘叫聲、嘶吼聲、刀刃入肉聲瞬間在狹窄擁擠的門洞內響成一片混亂的交響!
混亂的戰局瞬間被劉峰和他的青壯隊伍攪動,那郡兵軍官的致命一擊被打斷,另兩人也被劉峰帶來的青壯纏住。
“守住,大部隊很快就到!”
劉峰劈飛一名試圖偷襲青壯的郡兵,朝著眾人吼道。
他拼命穩住混戰的青壯隊伍,衝殺在前。
然而每一秒,都有新的郡兵從滾石上方落下,如同源源不絕的惡狼!
張寶得此喘息之機,心頭狂怒稍稍壓制,理智迴歸。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狠狠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雙眼兇狠的掃過四周湧來的郡兵。
他知道,真正的硬骨頭還在後面!
他不再急於衝殺,而是帶著剩下幾名心腹死死扼守在內城門前方!
噗嗤!
一名郡兵從滾石上滾落,立足未穩,便被張寶兜頭一刀劈中面門,連慘叫都未發出便栽倒在地。
另一名山匪心腹趁亂將一名撲向城門的郡兵撞得倒退數步,隨即被身後另一名山匪補刀結果!
血水在門洞的凹坑裡積聚,踩上去發出令人心悸的吧唧聲。
廝殺變得更加慘烈和混亂,不斷有義軍青壯倒下,城門前的人愈發單薄。
雖然有張寶和劉峰兩人帶領,但是這些青壯和山匪哪裡擋得住經歷過邊關廝殺的郡兵?
“張梁怎麼還不來!”劉峰心中焦灼無比。
攀爬滾石的郡兵雖只能一次數人,但他們卻是悍不畏死前仆後繼!
門洞內的空間越來越擁擠,他們面對的郡兵也越來越多!
就在這時。
“兄弟們,隨我包了這群官軍的餃子,一個都別放過!”
一聲怒吼如同平地驚雷,驟然從郡兵身後傳來!
只見張梁一馬當先,他身後,是由他親自率領的三百核心義軍戰兵!
這些人有楊玄從康王谷帶出的悍匪,有劉峰挑選的金橋村敢戰青壯,是這支起義軍目前最精銳的力量!
尤其這些日子放開的吃喝,以及張梁、劉峰帶著他們如邊關士卒訓練,都讓他們此刻已經有模有樣!
他們呼喝著衝上前,狠狠撞入了正竭力攀爬滾石、或在滾石外側結陣試圖衝擊內城門的郡兵背後!
生力軍的加入,瞬間改變了力量對比!
“殺官軍!”
“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殺啊!”
震天的喊殺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徹底淹沒了郡兵的嘶吼!
義軍的氣勢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先前被悍勇郡兵壓制的些許畏懼,在巨大的人數優勢和此刻如虹的氣勢面前,早已煙消雲散!
每個人都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這甕中剩下的百餘頭困獸已是釜底之鱉,優勢在我!
張梁的隊伍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捅進了郡兵的後腰!
長矛如林攢刺,朴刀上下翻飛,瞬間就將郡兵嚴密陣型撕開了一小道口子!
旋即,便是更多生力軍的湧入!
漸漸的,郡兵們嚴密的陣型被撕開,再沒有郡兵去嘗試攀爬滾石。
畢竟,他們的身後不再是他們信賴的戰友,而是敵人的長刀!
郡兵和義軍廝殺在一起,雖然往往需要兩三名義軍才能對付一名郡兵,但是在箭雨的削弱和攀爬滾石的消耗下,此刻被包圍的郡兵只剩下數十人!
而在這數十人之中,王德披頭散髮,身上數處掛彩,狀若瘋魔。
他親手砍翻了兩名從後方撲來的義軍,但更多的身影卻是如同嗜血的鯊魚般將他團團圍住!
看著身邊浴血奮戰、卻如同雪崩般倒下的心腹精銳,這位從未想過自己會敗在山賊流民手中的曲長,心中終於升起一股無法遏制的絕望和刻骨的悲涼。
“天亡我也,錢明遠誤我!”
他仰天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長嚎,血淚混合著泥汙糊滿了那張曾經威嚴的臉。
他猛地揮劍,試圖做最後的困獸之鬥,卻被從側面刺來的一支陰狠長矛狠狠扎穿了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