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頭看向賈赦,痛心疾首的模樣,一時間聲如雷震,大廳之中迴音隆隆作響,讓每一個人的心頭都頗為震撼!
一時間,賈赦頓時如遭雷擊。
只見他不停的大喘氣,瞪大雙眼,雙拳緊握,額頭上青筋暴起,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多年以來內心積累的一切委屈,不甘,一切的鬱郁不得志,一切的對命運不公的憤恨彷彿宛如火山爆發,完全噴洩出來了!
他的眼前彷彿模糊了許多,年少時期的那個和其他武勳後代縱馬漠北,意氣風發的恩候,彷彿在夕陽西下勒馬回首,在朝自己揚起一抹朝氣蓬勃的笑容。
......
片刻後,他忽然平靜了下來。
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到賈母面前。
賈母看著面色陰翳的他,心驚膽戰,聲音顫抖:“赦兒,我的兒......你,你這是怎麼了?”
“你別嚇你孃親啊......”
只見賈赦緩緩開口:“母親,琮兒說得對。”
“我想說的是,現在的我,無所畏懼了。你們要是有能耐,就把賈璉和賈琮都除掉,瞧瞧這榮國府的爵位,最後能不能落到二房手中。”
“以後你們最好躲著我們點,琮兒瘋起來連我都害怕,我尚且無法節制,我也管束不了,但公道自在人心,吾作為父親敢斷言,我相信琮兒必是品性正直之人。有我在,琮兒絕不會背上忤逆孝道的罵名!”
賈母起初憤怒至極,聽著賈赦語氣平靜地說出這些讓人心驚膽戰的話,不禁緊緊咬住了牙關。
此時屋裡所有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賈琮瘋了,大老爺也跟著瘋了!!!’
隨即,賈赦望向一臉激昂的賈琮,輕輕地點了點頭。其實自從穿越之後,賈琮就不止一次向賈赦稟報過王氏貪汙之累累罪狀,包括諸多府內的蠅營狗苟,只不過每一次賈赦聽罷之後,卻都只是沉默不語。...
或是敷衍幾句,說甚麼:“我知道了。”或“時機不成熟”“勿要聲張”“待我從長計議”“你無確鑿證據,怎能信口開河?”等話語。
其實這些年來他多少對此心知肚明一些,但一的確是他們行事隱秘,很難抓到關鍵性證據,一錘定音。其實早已沒了心氣,指望他支稜起來剎住這股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靡然成風麼?
於是,他便只想著逃避,顧左右而言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這些年來,眼見著賈璉子不類父,卻見琮兒彷彿自己鮮衣怒馬時光的再現,他好像又漸漸的重拾了幾分希冀。
直至今朝,賈琮言語的振聾發聵,徹底將他給驚醒,趁此機會,不如開始清算。
念及於此,他的目光掠過面色蒼白的王氏,“你私吞了公中多少銀兩,最好老老實實給我吐出來,否則我定會上奏聖上,請刑部來捉拿你這家賊。”
“你不是仗著王子騰嗎,你猜要是他知道你這個妹妹搬空了夫家,他的官位還能不能保得住。”
王氏腦海中閃過諸多念頭,有想抵賴的,有想除掉賈赦的,唯獨沒有想過要還錢的。
她未曾料到賈赦已然瘋狂,今日毫無防備才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賈赦帶著沉默的邢氏離去,王氏突然崩潰大哭,撲倒在賈母面前。
“老太太,您可得為我做主啊,大哥和您那個逆孫,這是要置我於死地啊。”
“我接管公中以來,每一筆賬目都清清楚楚,大老爺沒有證據就誣陷我貪汙家中財物,這…這簡直是把我當賊看啊。”
我王家亦是名門望族,當初我嫁入賈府之時,陪嫁之物足以鋪滿城郊數里之遙,我豈能是那般短視之人,會去覬覦家中這點微末財物?
王氏邊抽泣邊以絹帕輕拭著眼眶中的淚水。
她所挪用的公款,賬目早已被她巧妙抹平,即便是戶部派遣高手前來核查,也難以尋得絲毫破綻。
唯獨棘手的是宗族中的祭祀田產,變賣田地所得的銀兩仍在她手中攥著。為避免被賈赦揪住把柄,此刻她必須火速行動,用這些銀兩將祭田重新購回,以絕後患。
王氏心裡鄙夷賈赦的手段,明明抓到了她這麼大的把柄,卻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抖露出來,給了她喘息的機會。
賈赦即便是瘋了,也是個愚蠢之人。
她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賈琮,估計是這個混小子鼓動的他父親,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看來確是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夫,不足為懼!!
王氏的哭訴只有賈政信以為真,王家也是富貴之家,教養出的女兒怎會偷盜夫家財物。
王熙鳳眼神微閃,默不作聲。
她管家之後才看清賈府的境況,府中看似光鮮,實則多處入不敷出。
照此下去,府中遲早要出問題。
賈璉還在發呆,剛才那個對二叔揮拳的人,真的是他那個庸懦無比,唯唯諾諾的琮弟?
更關鍵的是,自己父親居然對此視而不見,還公然袒護,並且故此強硬起來,何曾還是那個昔日只知沉迷酒色的父親?!
賈赦和賈琮旋即回到東大院後,立刻召見林之孝。
林之孝早已聽聞大老爺和琮哥兒大鬧榮禧堂的訊息,站在賈赦面前戰戰兢兢,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他作為府裡的二管家,深知大老爺這些年來究竟多麼委曲求全。
賈赦爆發,他真的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但說真的,賈琮這些年來的變化,他也是看在眼裡,簡直是脫胎換骨一般,令人感嘆。
賈赦的妻與子,竟皆遭至親之手迫害致死。
他那獨一的嫡傳子嗣,竟還迎娶了害死兄長那兇徒的侄女兒,若不癲狂,實乃怪事。
其實,賈琮也曾猜想過,莫非這個自己素未謀面的長兄是賈瑚?
他是賈赦與其原配的嫡長子,賈璉的兄長。
賈璉被稱為“二爺”,王熙鳳被稱為“璉二奶奶”,其哥哥便是賈瑚,但因為其在小時候就死了,所以很少被人提及,只在一些古本上有介紹,通行本上似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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