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意是送賈元春進宮,若能封為貴妃,賈家寧榮二府便可借貴妃之勢,重歸頂級勳貴之列。
可如今賈元春回來,賈母的夢想徹底破滅。
榮禧堂內。
賈母臉色陰鬱地坐於首位。
對於賈母的問話,賈元春一概不答,只依著賈琮上次教她的法子。
一味搖頭。
賈母見兒女如此反常,只道是賈元春在宮中出了大事。
當下心中慌亂不已。
急忙命人前往皇宮打探。
最後還是年幼的賈惜春,童言無忌地說了出來,道是元春姐姐是琮三哥帶回來的。
話剛出口,林黛玉狠狠地剜了賈惜春一眼。
想不到,最終還是惜春這個小叛徒洩了密。
自賈母發現賈元春時,林黛玉觀其神色,便知大事不妙。
眾姊妹便幫著賈琮隱瞞賈元春之事。
可誰又能料到,年紀最小的惜春竟守不住口風。
將事情和盤托出。
一聞又是賈琮所為,賈母只覺腦袋嗡嗡作響,怒火中燒。
平日裡。
這孽障小鬧也就罷了。
想不到如今竟膽大包天,將賈元春從皇宮裡偷偷帶了回來。
這可是譭譽參半的大事啊。
倘若引得皇帝與太上皇對賈家心生厭惡,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想明白這一切,賈母即刻吩咐林之孝前往東院找尋賈琮。
對於賈元春回府之事,她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必要時,還得聯絡四王八公一脈的老親戚,在太上皇面前說幾句好話,將賈元春之事遮掩過去。
若是皇宮那邊察覺,定是一場禍事。
“那孽障究竟是怎麼回事,整日裡惹是生非。”
“在府中稱霸一方,非但打了寶玉,如今竟連皇宮都敢禍害。”
“這是要將賈家推入萬劫不復之地啊!”
賈母揮舞著手中的柺杖,重重地敲打著榮禧堂的地面。
賈琮這幾日的行徑,著實讓她惱怒不已。
且不說打寶玉之事,清償戶部欠款也算是大功一件,但私自將賈元春帶回榮國府,便是天大的罪過。...
功不抵過。
弄不好,整個榮國府都要受到牽連。
想到此處,賈母心中愈發惱怒。
催促著身旁的丫鬟鴛鴦,問賈琮何時才能到來。
而鴛鴦也不知曉,只說琮三爺似乎與大老爺一同外出了。
一聽這話,賈母怒不可遏。
這都到了危急關頭,想不到他們父子倆還有心思外出閒逛。
當真是心大無比。
“去把老二和二房媳婦叫來,讓他們親自來管教自己的兒女。”
找不到賈赦,賈母只好派人去叫賈政。
不多時,賈政與王夫人匆匆走進榮禧堂。
賈政見到賈元春的那一刻,倒還算鎮定。
而王夫人,卻是臉色驟變。
這不是送進宮的大女兒元春嗎?
她怎會在此?
私自出宮?
若被發覺,那可就失去了聖寵的機會。
哪有皇帝會喜歡一個不懂規矩的嬪妃呢?
“元春,你怎敢私自出宮,自己回來了?”
王夫人面色陰鬱地質問女兒。
一想到自己多年期望的女兒,在宮中可能再也得不到聖寵,她心中便惱怒至極。
為何?
記得以前女兒乖巧聽話,琴棋書畫樣樣皆精。
否則也不會被選中送進宮裡。
可如今竟自己偷偷跑了出來。
自己成為貴妃母親的夢想,就這樣被無情地打破了。
“稟告母親,一切還是等琮三弟回來再說吧。”
賈元春語氣平靜地說道。
多年的深宮生活,讓她養成了一份從容不迫的氣質。
她明白,此時多說無益。
老太太和母親對自己出宮有著根本上的誤解。
自己無論如何辯解,她們都不會相信。
聽到大女兒竟提及賈琮的名字,王夫人頓時怒不可遏。
“你這丫頭,我看是在宮中待傻了。”
“賈琮前幾日剛把你親弟弟寶玉打了,你還替他說話。”
“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回宮去,否則我就沒你這個女兒。”
聽到女兒提及賈琮的名字,王夫人徹底失去了理智。
前幾日,賈琮踹了賈寶玉一腳,讓王夫人心疼了許久。
在榮禧堂的下人,只要誰敢在她面前提及賈琮,立刻就會被她喝斥走。
想不到,如今親女兒竟不向著自己的親弟弟,反而與大房的賈琮看似關係匪淺。
這怎能讓她不怒?
聽到母親的怒吼聲,賈元春並未緊張,只是閉上雙眼,沉默不語。
她知道,此時多說無益。
眼見愛女如此光景,王夫人心頭愁雲密佈。
往昔之時,女兒絕非這般模樣。
昔日對她言聽計從,對老太太的話語,亦是如此順從。
她心中滿是困惑,不過數年光景,怎就變成了這般光景。
...
與此同時。
賈璉極為機敏,仗著家中僕人無法探聽朝堂之事,每日偷偷前往戶部理事。
數天悄然流逝,家中竟無人察覺。
直至這一日,有人向賈政道賀。
賈政初時一頭霧水,詢問之下方知賈璉在戶部協助查賬,竟查出了太監貪汙皇莊之利,事後得皇上親自嘉獎,還賜了一頓御膳。
賈政心神不定地返回賈府,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兩個時辰過去,仍舊未曾踏出,連晚膳也未曾享用。
王夫人喚來小廝一問,方知賈璉已任戶部員外郎,辦事得力還獲陛下御膳賞賜。
王夫人滿面驚愕,手中佛珠攥得緊緊的,“賈璉何時進了戶部,還當了五品官?”
周瑞家的也震驚不已,連忙派人出去打探。
天色已黑,打探之人方歸。
“前些時日,大老爺讓琮哥兒前往戶部償還銀兩,有幸與戶部尚書陳大人結識。大老爺又特意遞了名帖,次日璉二爺便去戶部赴任了。”
王氏聞言咬牙切齒,怒火中燒砸了不少屋中之物。
“璉二爺萬不能再留在戶部了。”
賈璉官職與賈政平起平坐,府中僕人皆是勢利之徒,於她收攏人心大為不利。
王氏輕聲對周瑞家的吩咐道,周瑞家的聞言,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低聲回應:“璉二爺早已離府另居,就住在長公主府所在的那條街巷。”
“老奴已派人打聽,那座庭院寫的是璉二爺的名諱,並非租賃而來。”
“璉二爺那邊的僕從並非咱們府中所派,他的飲食起居管束得極為嚴密。您吩咐的事,恐怕難以辦成,還容易給人留下話柄。”
王氏聞言閉眼吸氣,手中佛珠撥弄得更快,過了許久方問周瑞家的。
“鳳兒近日在做什麼?你去將她叫來,就說我有事要與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