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下去!”
如同冰錐落地,在寂靜的廣場上砸出刺耳的迴響。
王言臉色鐵青,猛地站起身,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周漪老師!考核流程有明確規定,介紹和展示之後是提問環節!你無權直接淘汰任何一位考生!”
旁邊那位沉穩的男教師也皺緊了眉頭,沉聲道:“周老師,情緒不能代替標準。這位林默同學的武魂特性罕見,千年第一環更是史無前例,無論結果如何,都應給予完整的考察機會。”
周漪雙手抱胸,下巴微揚,那張刻薄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冰冷的抗拒。
她目光掃過王言和男教師,像是在看兩個礙事的木樁。
空氣凝固了數秒,最終,她從鼻腔裡擠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冷哼,算是預設了繼續流程,但那緊繃的姿態和眼中的不耐煩,沒有絲毫緩和。
王言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火氣,重新轉向林默,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恢復溫和:
“林默同學,鑑於你武魂的特殊性,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你對自己未來的武魂發展方向,有什麼具體的規劃嗎?”
這是一個魂師學院考官們的經典問題,旨在考察考生的自我認知和長遠眼光。
林默沉默了片刻。他本可以給出一個模糊穩妥的回答,比如“向控制系發展”、“強化冰屬性”之類。
但看著周漪那張寫滿“我看你能編出什麼花”的臉,以及遠處海神閣方向那道若有若無、卻帶著不容置疑催促意味的精神波動。
穆老的傳音如同直接敲在腦殼上:“林小子,說實話!”
他無奈地放棄了糊弄的念頭。
他再次瞥了一眼海神閣的方向,眼神裡是深深的無奈——看來這老頭的賭注不小。
林默深吸一口氣,聲音依舊是那種缺乏起伏的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的實驗結論:
“本質上來說,因為我的雪鴞武魂存在先天性的結構性缺陷——無法提供有效的附體增幅,所以我未來的發展核心,會傾向於透過提升自身對冰屬性力量的掌控和理解,來間接帶動武魂的進化。”
“簡單說,就是‘提升自己,帶動武魂’。目前,我的主要研究方向和努力目標,是努力提高自身的冰屬性層次。”
“呵!”周漪發出一聲短促尖銳的冷笑,如同毒蛇吐信,瞬間打破了王言臉上剛剛浮現的思索神情。
她身體前傾,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向林默,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
“先天不足,後天想補?談何容易!你這番話,說了等於沒說!無非是些空洞的口號!”
她猛地提高了音量,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判口吻,逼問道:
“按你說的,你正在努力提高冰屬性?那我問你,具體到什麼進度了?是讓水結冰更快了點,還是能凍住個兔子了?別拿那些虛無縹緲的研究來糊弄人!拿出點能證明你‘努力’成果的東西來!”
這咄咄逼人的姿態,這完全不加掩飾的情緒宣洩,讓王言和那位男教師都感到一陣窒息。
林默看著周漪那張因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只覺得對方幼稚得像個被搶了玩具後只會尖叫的小女孩,完全缺乏一個教師應有的理性和情緒調控能力。
遠處的穆老似乎又加了幾分精神力的“催促”。
林默閉了閉眼,徹底放棄了掙扎。
他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是那副平平淡淡的調子,彷彿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目前……在冰屬性方面,快要初步實現‘極致之冰’的穩態控制了。”
轟!
如果說之前的千年魂環帶來的死寂是因為震驚,那麼此刻的寂靜,則是源於一種巨大的、荒謬的、令人難以置信的衝擊!
“極……極致之冰?!”
“他說什麼?極致之冰?!”
“開什麼玩笑!他才多大?魂力才十六級?!”
“瘋了!絕對是瘋了!極致屬性那是傳說中的東西!”
“譁眾取寵!為了透過考核臉都不要了!”
短暫的死寂後,是比之前更加洶湧的譁然!
臺下的人群炸開了鍋,質疑、嘲笑、不可置信的聲音如同海嘯般席捲而來。
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荒唐”二字,看向林默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失心瘋的瘋子。
極致屬性?
那是斗羅大陸數萬年曆史中,都屈指可數的天地異數!
一個十一歲的少年,說自己快完成了?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周漪臉上的刻薄和憤怒瞬間凝固,她先是愣住,像是沒聽清,隨即,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
猛地爆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極致之冰?!快要實現了?!哈哈哈哈!”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隔壁的王言:“王言,你聽到了嗎?這就是你看好的天才?一個滿口胡言亂語、不知天高地厚的瘋子!哈哈哈!”
她笑得前仰後合,甚至誇張地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彷彿要把之前的不快都透過這肆意的嘲笑發洩出來。
王言和那位男教師臉上的表情也極其尷尬和僵硬。
他們看著林默,眼神複雜,有失望,有無奈,更多的是覺得這孩子被壓力逼得走火入魔了。
王言勉強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聲音乾澀:“林默同學,這個……這個玩笑,似乎開得並不恰當,也並不好笑。考核需要嚴肅對待。”
林默看著眼前周漪的狂笑,感受著臺下山呼海嘯般的質疑,以及王言等人眼中毫不掩飾的“這孩子完了”的神情。
他深深地、無聲地嘆了口氣。
穆老……這就是您想要的“體驗”嗎?
他心中一片無力,卻並非因為嘲諷,而是對需要獲得這種人認可的深深厭倦。
人努力去獲得猴子的認可,難道人會很得意嗎?
他知道,今天不拿出點真東西,是絕對走不了了。
或許,這正是穆老最終的目的——逼他走到聚光燈下,享受這所謂的“天才”待遇。
可他林默,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毫無意義的矚目。
面對著由質疑、嘲笑和荒謬感組成的無形山海,林默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他沒有辯解,沒有憤怒,甚至沒有看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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