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它一路跟隨下來,對林默那近乎神蹟般的研究創造能力最深刻的認知。
冰帝沉默了。
那絢麗的碧綠色甲殼在光膜內微微起伏,顯示出她內心劇烈的掙扎。
極北的萬年冰髓,早已被天夢這個混賬當年一口吞光,她苦尋萬年而不得。
眼前這“冰魄凝元液”中蘊含的能量純度,確實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悸動。
若真有此物相助,別說四十萬年大限,五十萬年的門檻她都敢試著去衝一衝!
作為統治極北無數歲月的冰帝,她對百年後那必死無疑的結局早已窮盡手段卻束手無策,這突如其來的“希望”,哪怕只有一絲,也如同致命的毒藥,讓她無法不心動。
然而,鐫刻在魂獸血脈深處的對人類根深蒂固的警惕和不信任,如同最堅固的寒冰壁壘,瞬間凍結了那一絲悸動。
“哼!”
冰帝發出一聲冰冷的哼聲,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先不說這東西是否真的存在、是否有效……”
她的聲音再次變得尖銳,“就算你有這東西,我又憑什麼相信你?相信其他的人類不會趁我虛弱之時,將我圍殺,剝皮取骨?!”
天夢冰蠶心中一喜——冰帝這麼問,說明她已經動搖了。
但緊接著,之前那個問題又湧上了心頭:到底該怎麼和她委婉地說你只是個保安?
就在天夢苦思冥想如何措辭時,林默卻再次以一種平淡到近乎“羞辱”的方式打破了僵局:
“這點你無需擔心。”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疏離,“我還不至於為了你那點魂骨魂環,去幹這麼……丟份的事。”
“你敢?!!!”
冰冷的怒意如同火山噴發!
冰帝瞬間被徹底激怒!
被一個人類如此輕蔑地評價自身價值,這比直接獵殺她更讓她感到屈辱。
磅礴的碧綠色魂力在光膜內瘋狂衝擊,遺蛻形成的束縛光繭都劇烈地波動起來,符文明滅不定。
“我和你說實話。”
林默對她的暴怒視若無睹,聲音依舊平淡如初,彷彿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小雨浩,給她看看你的魂骨。”
“啊?”霍雨浩雖然對林默哥的直白感到心驚肉跳,但還是立刻照做。
心念一動,透過精神共享,一幅無比清晰、由精神力構建的立體投影瞬間呈現在冰帝的“眼前”。
那不是一塊兩塊魂骨,而是……遍佈全身,如同星辰脈絡般精密連線,閃爍著微光的十三個能量核心節點。
每一個節點都散發著強大的魂力波動,彼此勾連,形成一個完美無缺、生生不息的龐大閉環。
“這……這是……”
冰帝的憤怒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震撼和茫然!
她活了快四十萬年,見過無數強大魂獸和人類魂師的魂骨,但從未見過如此景象!
這完全顛覆了她對魂骨的認知!
林默那古井無波的聲音適時響起,如同冰冷的鐵錘砸碎了冰帝最後的常識:
“如你所見,他全身總共二百零六塊骨骼,已經以十三個核心節點為基礎,形成了一個整體的魂力閉環網路。”
“換而言之,他所擁有的‘魂骨’,是整整十三塊!這還不包括可能的外附魂骨位置。”
他的目光掃過冰帝那難以置信的豎瞳,語氣平淡卻帶著碾壓一切的自信:
“就算殺了你取了魂骨,你能給我多少?”
“魂骨如此,魂環亦如此。至於武魂?我同樣可以塑造。”
他微微停頓,丟擲了最致命的一擊:
“莫說是從你身上獲取魂骨魂環,就算你想要一個量身定製的全新武魂,只要能量和規則允許,我也可以為你設計、構建。”
冰帝徹底失語了。
巨大的震撼讓她那雙殘虐冰冷的蠍瞳第一次出現了真正意義上的茫然和呆滯。
她只能再次將目光投向天夢冰蠶,帶著最後一絲求證般的詢問。
天夢冰蠶巨大的精神體無奈地上下晃動,聲音帶著一種“我早告訴過你”的嘆息:
“他說的是真的,冰冰。而且……這些都已經是實現了的。他身上的魂環魂骨,也都是他自己‘做’出來的。”
它特意加重了“做”這個字。
林默的目光最後一次落在陷入巨大認知衝擊的冰帝身上,如同最後的總結陳詞:
“所以,冰帝,我重申一遍:我對你本身的生命形態、魂環、魂骨,沒有任何掠奪的需求。這,就是我們合作最堅實的基礎。”
他微微前傾,無形的壓迫感彷彿穿透了精神空間的屏障:
“如何?用你十年的守護,換我助你渡過四十萬年大限,甚至走向更遠的生命層次。”
冰帝沉默了。
巨大的碧綠身軀在光膜內微微顫抖,那不是憤怒,而是理智與本能、恐懼與渴望在劇烈交鋒。
林默展現出的能力已經超出了“強大”的範疇,進入了近乎“造物”的領域,這讓她對人類根深蒂固的懷疑開始動搖。
他確實沒有欺騙或獵殺自己的動機——正如他所說,那太“丟份”。
然而,那深入骨髓的不安感並未消失。
“……你似乎確實沒有對我生命本身的需求。”
冰帝的聲音第一次沒有了之前的暴怒和冰冷,反而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和掙扎,
“但,我該如何相信你?如何相信在你身邊,不會有其他的人類強者覬覦我,利用完我之後將我圍殺?十年……足夠發生太多變故。”
這才是她最大的恐懼——離開極北,失去地利,身處人類世界,她就是一塊行走的絕世瑰寶,足以引來無數貪婪的目光。
林默看著冰帝眼中那最後一絲無法消弭的警惕,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極淡的、卻帶著決絕意味的弧度。
“很簡單。”
他的聲音清晰地迴盪在精神空間:
“我們,靈魂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