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站在破敗的窗前,清冷的月光如水銀般流淌在他挺拔如松的身形上,彷彿一株紮根於冰原的玉桂。
他微微仰首,深邃的目光穿透屋頂的破洞,凝視著天穹之上那輪被【幻月】領域扭曲得妖異迷離的月影。
龐大的精神力如同無形的絲線,精密地維繫著這個籠罩全城的龐大幻境,魂力的涓涓細流被他以近乎苛刻的精準度控制著,儘可能延長著這幻夢的時限。
忽然,一陣極其隱晦、如同毒蛇在陰影中滑行的魂力波動,毫無徵兆地踏入了他的感知範圍。
這波動陰冷、粘稠,帶著靈魂層面的汙穢感,正悄然逼近這廢棄石屋的核心區域。
林默沒有回頭,甚至連一絲多餘的魂力漣漪都未激起。
他的聲音淡漠得如同凍結萬載的寒冰,穿透了屋內的寂靜:
“如果我是你,動手的時候不會猶豫的。”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便從門外濃稠的陰影中猛地踏出,暴露在月光下。
正是白天在集市上作威作福的護衛隊長——張魁。
然而此刻的他,狀態詭異得令人心悸。
原本還算壯實的身軀此刻如同被抽乾了水分,面板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青黑色澤,肌肉時不時地痙攣抽搐,彷彿有無形的絲線在拉扯。
更可怖的是他的雙眼——瞳孔完全消失,只剩下渾濁慘白的眼白。
絲絲縷縷粘稠如墨的黑氣,正不斷從空氣中、甚至地面、牆壁上析出,瘋狂地湧入他的七竅和面板毛孔。
“嗬……嗬……”
他張開嘴,發出的卻不是張魁那跋扈的嗓音,而是一種蒼老、腐朽、如同枯骨摩擦的嘶啞聲音,充滿了驚異,
“你知道我要來?不,你是怎麼發現我的?你安排在暗處的兩個眼線,根本對我一無所知!”
林默緩緩轉過身,月光勾勒出他稜角分明的側臉,冰藍色的眼眸平靜無波,倒映著“張魁”這具正在被某種邪惡存在佔據的軀殼。
“我踏入這座城市的第一刻,就‘看’到了。”
林默的聲音依舊平淡,彷彿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這裡幾乎所有人的精神深處,都纏繞著一縷微不可察的波動。”
“它們隱藏得極好,細微得如同自然界中游離的魂力塵埃,若非專門針對靈魂層面的探查,即便是擁有靈眸的霍雨浩,也未必能察覺。”
“你現在過來,無非就是想趁我引導魂技的時候強行打斷,讓我遭受反噬。”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彷彿穿透了那層腐朽的皮囊,直視著寄生其內的本質:
“我推測,你應該是將自己的靈魂撕裂、分散,如同播撒的種子,寄生在無數宿主體內。
你真實的魂力等級,應在五環到六環之間。你就像一隻貪婪的蜱蟲,依附在望海城這頭孱弱的獵物身上,汲取著全城生靈逸散的精神力作為養料,供你修煉、壯大。”
“這種手段……”
林默的微微揚起下巴,給她撇向一個不屑的眼神,嘴角勾起一絲冰冷刺骨的厭惡,“噁心而下賤的東西。”
“張魁”那張扭曲的臉上擠出一個怪異的笑容,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種畸形的自豪:
“那又如何?說到底,這個世界不就是強者為尊?只要我能成為強者,自然有後來者為我粉飾過往,自有大儒為我辯經!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
林默微微頷首,笑容在月下顯得格外冰冷:“既然如此,那你還在等什麼?還在與我拖延時間?”
他冰藍色的眼眸似乎能洞察一切,“你的靈魂碎片,還沒有完全從那些‘養料’身上收回來嗎?”
被道破心思,“張魁”猛地一僵,隨即發出更加刺耳的嘶笑。
一條形似人臉的怪蟲猛地從他口中探出,貪婪地舔舐著自己的鼻尖,那怪蟲的複眼死死鎖定林默,充滿了赤裸裸的渴望:
“呵呵呵……能引導籠罩一城的龐大幻境,你的精神力必然浩瀚如淵,讓我都垂涎欲滴!”
“我現在只是殘魂,確實怕對你出手之後靈魂本能的反噬。”
“比起讓你承擔被強行中斷的魂技後果,我寧願和你等這一會。”
當最後幾縷稀薄的黑氣如同倦鳥歸巢般湧入他體內,“張魁”的氣息驟然拔升到一個危險的高度,臉上露出猙獰而勝券在握的狂笑:
“你在等,等你的兩個同伴回援,對吧?”
“但是可惜,棋差一著!老子的速度,比你更快!!!”
【第五魂技·靈魂之鐮!】
毫無徵兆,一股濃郁到化不開的漆黑魂力驟然爆發,在他身前凝聚成一柄纏繞著無數怨毒面孔的巨大鐮刀。
這鐮刀無聲無息,帶著撕裂靈魂的陰冷,並非斬向林默,而是以刁鑽的角度,撕裂空氣,狠狠劈向石屋角落裡一處看似空無一物的陰影!
噗嗤!
一聲沉悶的鈍響傳來,彷彿有什麼東西被狠狠劈中。
“桀桀桀桀!!!”
得意的狂笑瞬間響徹石屋,“棋差一著!
你是想誘導我去攻擊你面前這個惟妙惟肖的幻影對吧?老子早就看穿了!你真正的意識核心,就藏在那裡!現在,你的靈魂本源,歸我了!”
然而,他的狂笑在下一秒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鴨子。
因為……月光下,那個“林默”的身影並未消散。
而籠罩全城的【幻月】領域,那扭曲月光的力量,也並未因為角落裡的“命中”而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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