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需要何等可怕的信任?
冰帝她……
雪帝的目光不由得投向身旁的夥伴。
“那什麼時候開始?”
冰帝的聲音清脆而果斷,沒有半分猶豫,眼眸裡只有躍躍欲試的光芒。
彷彿林默說的不是關乎生死的寄生融合,而是一場有趣的遊戲。
她甚至往前湊了一步,那副急切的樣子,彷彿恨不得立刻把雪蓮吞下去。
雪帝深深地看了一眼冰帝,那目光復雜難言,蘊含著一絲無奈,以及最終沉澱下來的決然。
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那微不可察的嘆息,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轉而看向林默,問出了最後一個、也是至關重要的問題:“林默,你有幾成把握?”
林默臉上的笑容收斂,露出一種科研者特有的、近乎冷酷的平靜:
“四捨五入的話,大概八成吧。”他
沒有誇口,給出了一個相對保守但依然驚人的數字。
然而在他心中,那份基於對魂骨本質、魂力結構的深刻理解所構建的模型,早已推演了無數次——十成十!
這不過是將史萊克時期便開始研究的魂骨技術,應用到更高層次的存在上罷了。
“那什麼時候開始?”
這就是知識的魅力。
當你掌握規律,你就可以如同最精準的屠夫一般,對著質和量都遠超自己的“力”進行屠宰和重塑。
但面對雪帝,他選擇了保留。
人類面對地球不過只是塵埃。
但就是這樣的塵埃,卻能夠對這顆行星進行史無前例的最大改變和毀滅。
這何嘗又不是一種知識的勝利呢?
冰帝再次追問,語氣裡的興奮幾乎要溢位來,她似乎完全沒把那“八成”的風險當回事。
林默的目光越過雪帝和冰帝,落在了從剛才起就安靜站在一旁的霍雨浩身上。
霍雨浩迎上林默的目光,臉上露出一絲沉靜而可靠的笑意,紫眸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他上前一步,聲音清晰而堅定,打破了石室中最後的猶豫:
“現在。”
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如同粘稠的實質,沉甸甸地壓在破敗森林的每一寸空氣裡。斷裂的古木殘骸與破碎的肢體混雜在一起,將這片林地染成了一幅殘酷的畫卷。
金髮的青年——伊萊克斯,隨意地甩了甩手,幾滴粘稠的暗紅液體從他修長的指尖飛濺開來,落在早已被浸透的腐葉上。
他腳下,一具扭曲變形、早已了無生息的軀殼軟塌塌地陷在泥濘中,那空洞瞪大的雙眼似乎還殘留著臨死前極致的恐懼與難以置信。
這裡曾是聖靈教一個頗為重要的支部據點,此刻卻已化作死寂的墳場。
殘垣斷壁間,姿態各異的屍體橫陳,無一例外都帶著驚恐凝固的表情。
唯有伊萊克斯一人,靜立在這片狼藉之中,金色的髮絲在透過枝葉縫隙的慘淡光線下,映出一種與周遭血腥格格不入的冰冷光澤。
他微微眯起那雙深邃的眼眸,瞳孔中倒映出前方不知何時悄然出現的三道身影。
那是三名老者,看上去至少都有七八十歲的年紀,驚人的是,他們竟生得一模一樣,如同一個模子刻出的三份複製品。
同樣的瘦骨嶙峋,同樣的滿臉深刻皺褶,如同風乾的老樹皮。
灰白色的頭髮稀疏而乾枯,簡單地披散在佝僂的肩後。
三雙昏黃的眼珠,渾濁不堪,透著一股行將就木的沉沉暮氣。
他們同樣擁有著顯眼的鷹鉤鼻,以及薄得近乎一條線的嘴唇,讓那份相同的蒼老面容更添了幾分刻薄與陰鷙。
三人皆穿著一塵不染的灰色長袍,長袍下襬拖在沾染血汙的地面上,卻奇異地未被玷汙。
每人手中都拄著一根奇特的柺杖——杖身通體黝黑,不知是何材質,竟長達一丈,遠超尋常手杖。
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每根柺杖頂端鑲嵌著的那顆人頭大小的灰色寶石,寶石內部彷彿有渾濁的霧氣在緩慢流轉,散發出令人不安的微弱吸力。
肅殺的死寂中,站在中間的那名老者率先開口,聲音乾澀沙啞,如同枯枝摩擦:
“閣下屠戮我聖靈教眾,莫非還想就此輕易離去不成?”
三雙昏黃的眼睛同時聚焦在伊萊克斯身上,無形的壓力彌散開來,連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似乎都被這股陰冷的氣息壓下去了幾分。
伊萊克斯臉上掠過一絲極淡的、近乎玩味的驚訝,他微微偏頭,目光在三兄弟身上掃過,彷彿聽到了什麼極其有趣的事情。
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疑惑:
“哦?你們……居然想留下我?”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彷彿帶著某種奇特的魔力,讓對面那三位氣息聯袂、本應帶來巨大壓迫感的老者——鍾離三兄弟,動作同時一僵。
他們那幾乎同步的陰沉表情瞬間凝固,昏黃的眼珠裡同時閃過一絲措手不及的愕然。
預想中的驚懼、戒備或是強硬的回應都未出現,對方竟是如此直接、甚至帶著點荒謬感的反問,一下子將他們蓄積的氣勢和逼問徹底打亂,噎在了當場。
鍾離三兄弟對視一眼,只覺得有點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