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水水知道真相併崩潰的這一晚,南秋秋一點感覺都沒有。
手術順利到不可思議。
因為得益於她的和她母親作為人體耗材的偉大貢獻,林默和霍雨浩得以多次對實驗麻醉劑進行改善。
最終決定不用麻醉劑了。
直接使用幻術。
反正效果都一樣,還能精準控制。
於是第二天,當南秋秋從手術檯上悠悠轉醒時,霍雨浩已經來到了藥水廠
第二天清晨,天剛矇矇亮,望海城港口附近那塊被簡單平整過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藥水廠的那九十三名工人。
藥水廠內爐火未熄,蒸騰的熱氣混合著草藥的奇異氣味飄散出來,但這裡,只有清冷的海風和潮溼的泥土氣息。
他們身上穿的,依舊是當初簽下那張沉重契約時帶來的粗布衣裳。
漿洗得發白,打著大小不一的補丁,有些人的褲子短了一截,露出凍得通紅的腳踝;有些人的衣服過於寬大,用草繩在腰間胡亂繫緊。
顏色灰撲撲的混雜在一起,像一片被海浪衝刷上岸的、暗淡的海藻。
大多數人臉上還帶著沒睡醒的懵懂和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長期營養不良和困苦生活留下的痕跡刻在粗糙的面板和深陷的眼窩裡。
雖然相比起剛剛來的時候,精神面貌改善了很多,但也只有僅僅八天。
骨子裡的困頓,還是長期地籠罩著這些原本是農民,漁夫的人們。
像張大膽一樣的,能讚的下閒錢來的,畢竟是少數。
他們彼此挨挨擠擠地站著,眼神躲閃,不敢直視前方那個穿著乾淨利落勁裝的少年——他們的少城主,陳雲浩。
羅德像一尊鐵塔般矗立在一旁,雙手抱胸,古銅色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他負責這些人的食宿,安排他們睡在碼頭附近臨時清理出來的大通鋪棚屋裡,每日兩餐,飯和菜管夠。
基本每餐都有魚肉。
望海城沒有棉花,甚至裁縫都沒有幾個。
所以織物要等九寶現做然後送過來。
這已是望海城能給他們的最好條件。
林默和霍雨浩甚至不敢讓他們吃鯊魚肝。
畢竟再他們那飽受折磨的腸胃和後天才獲得的魂力在消化鯊魚肝的時候,很可能會讓他們的身體遭到反噬。
霍雨浩的目光掃過這群與他年紀相仿,卻又彷彿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人們,眼神中閃過一絲同情。
他清朗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都聽好了!以後每天藥水廠開工前一個時辰,都要到這裡集合!”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人群一陣細微的騷動,有人茫然地左右看看,有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集合?什麼意思?
“現在,都站成一排!”
霍雨浩指著身前那塊相對平整的泥土地面,“肩膀挨著肩膀,一個挨一個,站直了!”
這就是霍雨浩的訓練。
他甚至不敢指望他們能分清左右。
所以僅僅只是讓他們習慣服從和紀律的感覺。
但這個要求對於習慣了散漫和佝僂的他們來說,顯得異常陌生和困難。
但面對領主姥爺,尤其是對他們很不錯的領主姥爺的命令,大部分還是選擇了遵從。
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更加混亂地波動起來。
“哎呀,你踩我腳了!”
“別擠別擠!”
“這…這怎麼站啊?”
“肩膀挨著…是這麼挨著嗎?”
“張大膽,你往那邊挪挪,我這邊沒位置了!”
張大膽站在人群中間,他努力地想挺直那因常年勞作而有些佝僂的腰背,卻發現這並不容易。
他學著旁邊人的樣子,笨拙地挪動著腳步,試圖與左邊的人對齊,卻又撞到了右邊的人,引來一陣低聲抱怨。
他黝黑粗糙的臉上浮現出窘迫,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霍雨浩微微蹙眉,沒有訓斥,而是直接走到了隊伍的最右邊。
他知道這已經是很好了。
起碼勉強站成了一排。
兩週的藥水廠的培訓,終究還是給他們打下了要遵守基本規矩的基礎。
“看好了!”
他沉聲道。只見他身體猛地一沉,雙腳如同釘子般穩穩紮進泥土裡,腰背瞬間挺得筆直,如同一杆標槍!
頭顱微微揚起,目光平視前方,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沉凝如山的氣勢。
這並非什麼高深的魂技,只是最基礎的站姿,卻在這些從未受過任何訓練的工人眼中,充滿了力量感和一種難以企及的威嚴。
“站直!腳分開,與肩膀差不多寬!腳尖微微分開!
”霍雨浩的聲音帶著一種清晰的節奏感,“肩膀開啟!挺胸!頭抬起來!眼睛看前面!”
他一邊說,一邊沿著隊伍往前走,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個人。
“你!”
他停在一個瘦高個面前,那人的肩膀塌陷著,脖子縮在衣領裡,“肩膀開啟!挺胸!像這樣!”
霍雨浩甚至伸出手,在那人有些佝僂的背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瘦高個嚇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地使勁挺了挺胸脯,雖然姿勢依舊僵硬彆扭,但至少比剛才像樣了些。
“還有你!”
他又走到一個矮壯漢子跟前,那漢子雙腿叉得太開,身體重心不穩,“腳!腳尖微微分開就行!不是讓你蹲馬步!”
霍雨浩用腳尖點了點矮壯漢子的腳踝內側,“往裡收!對,就這樣!”
他走過張大膽身邊時,目光停留了一下。張大膽正努力地模仿著霍雨浩的樣子,雙腳死死踩在地上,腰背挺得過分用力,以至於身體都有些微微發抖,臉上憋得通紅。
他的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攥著破舊的褲縫,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霍雨浩沒有說他,只是微微頷首,目光中似乎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認可。
他繼續往前走,耐心地、一個一個地糾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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