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目光掃過那個貫穿室內外的巨大空洞，沉默了一瞬，才平靜地嘆了口氣：
“城裡就一家手藝還算過得去的玻璃店。不巧，那位老師傅上個月底病故了。”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啜飲了一口微涼的茶水，繼續道，
“他兒子正忙著料理喪事，分身乏術。我手下那幫人……讓他們砍人拆房子在行，修這種精細玩意兒，實在是指望不上。所以，”
林默攤了攤手，目光投向窗外波瀾壯闊的海景。
“我乾脆讓人把這礙事的窗框全拆了，只留下這個洞。吹吹海風，也挺好。”
帝天聞言，微微頷首，暗金色的豎瞳中閃過一絲瞭然，語氣變得正經了些：
“如此倒也不錯，視野開闊，海風通透。”
只是這正經沒維持兩秒，氣氛又微妙地沉默下來。
林默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帝天，那眼神彷彿能看穿對方肚子裡的小九九。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洞悉一切的無奈：“我們才吃過午飯不久。
負責廚房的大管家艾麗出去採購了，下午才能回來。
現在領主府裡沒人會做飯。”
他頓了頓，目光在帝天和碧姬之間掃過。
“所以，你們若不介意，我倒是能提供剛捕撈上來、最新鮮的鯊魚肝，管夠。
只是烹飪方式，僅限於‘生啃’。”
帝天臉上瞬間掠過一絲被戳穿的尷尬，連忙擺手，乾笑了兩聲：
“怎麼會，怎麼會！我又不是饕餮叔叔那種貪嘴的老龍。這點時間，我們……自然是等得起的！”
他努力維持著獸神的威嚴，但微妙的停頓還是暴露了他對領主府廚藝的期待。
林默無奈地瞥了他一眼：所以你承認你是過來蹭飯的了？
一旁的碧姬，那雙溫潤的碧眸中，也極其細微地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霍雨浩看在眼裡，心中瞭然。
看來帝天回去後，應該是分了點鯊魚肝給其它兇獸，以至於連這位以溫和恬淡著稱的翡翠天鵝，都忍不住好奇，跟著帝天這位星斗主宰一起……來蹭飯了。
碧姬的目光則更多地在帝天身上流轉。
與林默初次見面時的戒備、談判時的凝重、戰鬥時的暴戾不同，此刻的帝天，眉宇間那種常年籠罩的、因肩負族群未來而產生的沉重孤寂感竟消散了許多。
他鬆弛地靠在沙發上，甚至能對林默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這種近乎平等的、放鬆的姿態，是碧姬在星斗森林深處數十萬年來從未見過的。
眼前這個年輕得不可思議的人類，似乎真的擁有某種奇特的力量，能讓這位睥睨天下的黑龍王卸下部分重擔。
“好了。”
林默放下空了的茶杯，從寬大的皮質沙發上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目光轉向帝天，
“上個月答應你的那一批‘土特產’，已經進入最後階段了。你是想現在就過去看看半成品，還是直接等成品出爐？”
帝天沉吟片刻，眼中流露出明顯的興趣：“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直接過去看看吧。我對你的‘加工’過程一直很好奇。”
“行。”
林默嘴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冰帝剛好也在那邊。”
他頓了頓，目光在帝天和碧姬臉上掃過，笑意加深，“見到她的話……希望你們不要太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