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輕，很遲疑，像小貓的爪子在撓門。
姜月顏皺了皺眉，起身下床。
開啟門。
門外，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抱著一個幾乎有她半人高的天藍色枕頭，眼巴巴地站在那裡。
林挽月已經洗漱過了，換上了一身鍾伯準備的粉色卡通睡衣。
溼漉漉的頭髮還未完全吹乾，軟軟地貼在臉頰兩側，身上散發著一股好聞的寶寶沐浴露的奶香味。
她仰著小臉，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隨時都能掉下金豆子。
“媽媽……”
小奶音帶著一絲委屈，一絲不安，和一絲濃濃的依賴。
“我一個人……有點害怕。”
“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姜月顏的心，在那一瞬間，像是被一隻柔軟的小手輕輕攥住了。
那些理智，那些防備，那些關於“荒謬”、“離譜”的念頭，在這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頃刻間土崩瓦解。
她幾乎是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就側過了身，讓開了路。
“……進來吧。”
聲音裡，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一絲無奈和妥協。
林挽月眼睛一亮，抱著大枕頭，像只快樂的小企鵝，“噔噔噔”地就跑了進來，然後熟練地爬上了那張對她而言堪稱巨大的床。
姜月顏關上門，看著在自己床上滾了一圈，然後乖乖躺好，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自己的小丫頭，只覺得哭笑不得。
她掀開被子，躺在了小丫頭的身邊。
剛一躺下，那個溫熱的小身子就立刻貼了過來，一隻小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她的睡衣一角。
屬於孩子的那種溫軟的體溫，和清甜的奶香味，瞬間將她包圍。
這種感覺……
很陌生，卻又……不討厭。
甚至，在那顆因為照片而混亂不堪的心裡，奇異地升起了一絲安寧。
姜月顏側過頭，藉著床頭昏黃的夜燈，仔細打量著身旁這張熟睡的小臉。
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肉嘟嘟的臉頰，因為睡意而泛著健康的紅暈。
睡著了的她，很安靜，很乖巧，像個不染塵埃的小天使。
姜月顏的心，前所未有地柔軟下來。
她伸出手，指尖輕輕地，拂開黏在女孩額前的一縷溼發。
指尖傳來的觸感，溫熱而細膩。
一種血脈相連的奇妙感覺，悄然湧上心頭。
“瘋了……”
姜月顏閉上眼睛，在心裡喃喃自語。
自己一定是瘋了。
翌日清晨。
第一縷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在昂貴的地毯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斑。
姜月顏是被一種輕微的壓迫感喚醒的。
她緩緩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
林挽月不知何時已經滾到了她的臂彎裡，像一隻溫順的小貓，睡得正香。
昨夜的荒誕與混亂，在此刻彷彿都隨著清晨的寧靜一同沉澱了下來。
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漫長又離奇的夢。
可手臂上傳來的溫熱觸感，以及鼻尖縈繞的淡淡奶香，卻又無比真實地提醒著她，這一切都不是夢。
姜月顏動作極輕地抽回手臂，準備起床洗漱。
今天還要上學。
她剛一動，懷裡的小人兒就發出一聲細微的囈語，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那雙清澈如溪的杏眼。
剛睡醒的林挽月，眼神裡還帶著幾分迷濛，像只找不到方向的幼鹿。
她揉了揉眼睛，看清了面前的姜月顏，小臉上立刻綻開一個甜甜的，帶著依賴的笑容。
“媽媽，早上好。”
聲音軟糯，帶著晨起的沙啞，卻像一根羽毛，再次輕輕搔刮過姜月顏的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