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謝姎被司機送到校門口。
下車時，遇到了騎車上學的姜繹年。
估計是趕時間騎得很快，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利落的寸頭看上去也有些潮溼。
不過他沒看她，推著腳踏車進校門後，左轉去了車棚。
昨天晚上謝姎花了一筆積分，從主系統那拿到了姜繹年的背調。
他家就兩口人，他和他七十歲的奶奶。
在他上小學二年級時，他爸得了急症去世，半年後，他媽改嫁給了初戀情人，跟著對方去外地生活了。
從此祖孫倆相依為命。
姜奶奶不是沒有別的孩子，她還有個小兒子。
只是，在大兒子去世後不久，小兒子看中了一套大戶型，首付缺個十幾萬，就慫恿她把大兒子家這套兩室一廳賣了，說什麼兒子去世，老子娘也能分到一份遺產。賣了房子，把老子娘該得的遺產借給他首付。
姜奶奶拒絕了，賣了房子，大孫子以後住哪兒？
她家年年夠苦命的了，爹病死、娘改嫁，小小年紀要承受這麼多不幸。
她當奶奶的，沒能力給他好生活，哪能還要奪去他唯一的安身立命之所？
無論小兒子怎麼求，姜奶奶都不同意賣大兒子的房子。
打那之後，小兒子就當她不存在了，別說一個月幾百贍養費，就是生病了讓他出點醫藥費都不肯。
“你不是滿心滿眼只有大孫子嗎？行啊！那就跟你的大孫子過去！以後別再來找我！我是一分錢都不會出的！”
姜奶奶氣得病倒了。
也在那時候，查出她患有心衰，這病若控制得理想，再活個十幾二十年也沒問題，但需要終身服藥。
個別藥醫保報銷比例還很低，一個月下來，光藥錢就要五六百。
光是吃藥控制還是好的，遇到換季或是傳染病高發季，患上了傷風感冒，氣喘胸悶嚴重時，還得去醫院進行吸氧、霧化等輔助治療。
這對沒有收入來源的祖孫倆來說，儼然雪上加霜。
好在姜爺爺有先見之明，擔心兩個兒子將來不孝順，去世前偷偷把他平日裡積攢的私房錢留給了姜奶奶，讓她對誰都不要說，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拿出來用。
這些年，全靠這筆錢，養活了子孫倆。
但這筆錢也不多，總共一萬來塊，再省吃儉用，也撐不了幾年。
好在姜繹年從小懂事，小學時姜奶奶不讓他跑遠，他就在小區內外撿廢品賣錢。
上初中以後，平時撿廢品、寒暑假跑熱門景區兜售低成本吃食——夏天賣冰水冰棒冰鎮酸梅湯，冬天賣熱乎的薑茶、奶茶、熱果茶。
一直到初三畢業，他以全區第一的亮眼成績被保送一中，除了高額獎學金，還免除了三年學雜費。
那個暑假，小區裡不少家有小學、初中生的家長輪番找他補課。
相比寒暑假跑景區兜售吃食，在空調房裡補課是價效比最高的兼職。
而且補課效果出來以後，無需四處兜售、吆喝，別的家長會聞風而來。
一週五個晚上外加雙休日、寒暑假無縫銜接、排得滿滿當當。
瀏覽完他這些年的兼職生涯，饒是謝姎都不禁感嘆：真拼啊！比她在天災遊戲裡砍樹還拼。
謝姎幾乎是踩著電鈴聲邁進教室的。
六點五十，擱國際高中，還在寢室呼呼大睡呢。
德雅國際高中的作息表是參照國外高中的，八點半上課、四點半放學，沒有晚自習，放學後是一大段自由的體育活動時間。
饒是如此寬鬆的作息時間，原身也鮮少準時到教室上課，因為熬夜玩遊戲，早上起不來。
以至於謝姎的生物鐘也很難一下子調整。
晚上睡不著、早上睡不夠，一向作息規律如老幹部的謝·養生專家·姎，有朝一日也體會到了起床困難戶的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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