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謝姎下鄉時,她也到處託人買崗位,是謝姎自己跑太快,沒等家裡安排就報名下鄉了。
哪裡想到小娘皮竟然當真了,還說要把買崗位的錢帶去鄉下花?
餘慧珠氣得胸口隱隱作痛,深吸一口氣,想找個話題把這事兒混過去。
反正小娘皮明天就下鄉了,她就是不給又能怎樣?
可好巧不巧,婦女主任帶著一名幹事上門了。
不用說也知道,是來調解外頭關於餘慧珠苛待繼女的傳聞的。
餘慧珠心裡罵了句娘,忘了還有婦聯這關需要應付。
她一邊起身招待、一邊滿臉堆著笑說道:
“倪主任、蔣幹事,這麼晚了還在工作啊?真是辛苦了!快請坐!我們家今天晚飯吃得拖拉了點,姎姎報名要下鄉,這不正在討論給她帶哪些東西……本來我都在託人幫她留意工作了,只是還沒等到迴音,姎姎就報名下鄉了,說是要響應政策號召,積極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這不,剛還在說把買崗位的錢讓她帶去鄉下用……”
婦女主任愣了一下,這個發展怎麼跟她聽到的不一樣?
她看向謝姎,溫和地詢問:“小謝報名下鄉了?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剛決定的。這孩子,都沒跟我們商量一聲,就跑去知青辦報名了。”
餘慧珠唯恐謝姎亂說什麼,搶著接道。還主動拉起謝姎的手,欣慰地拍了拍:
“這孩子懂事,我和她爸自然也不會幹看著什麼都不做,明天下午的火車趕是趕了點,但幸好我這幾年攢了幾斤棉花,本來是留著給她嫁人時縫新被子的,這麼倉促也來不及做被子了,正打算去找人換一床。”
說到這裡,餘慧珠轉頭看向丈夫:“對了老謝,你不是說要去找人換條香菸嗎?回頭讓姎姎帶在身上,有事找當地老鄉幫忙也方便。”
“啊?”
謝父一臉茫然,什麼時候說過讓他去換香菸了?
但畢竟夫妻多年,餘慧珠一個眼神,謝父就會過了意,他連忙起身:
“對對對!我去趟廠裡,老吳今天值夜班,我找他換條煙。倪主任,你們坐,我去去就回!”
倪主任見謝姎明天下午的火車就要走,家裡人為她的出行忙得團團轉,自然也不會繼續留下來,寒暄了幾句,又叮囑了謝姎幾句,就離開了。
至於這次調查的內容……
沒見繼母女倆關係挺融洽的嘛,哪有外頭傳的那樣水火不容,也就沒必要多問了。
他們前腳剛走,餘慧珠立馬耷拉下臉,吩咐謝琪跑快點,去把她爹追回來。
謝琪有點懵:“為什麼要追我爸?他不是去廠裡找工友換煙了嗎?”
“換什麼換!誰讓他真換了!”餘慧珠咬著後牙槽,壓著聲音催促,“快去!”
謝姎嗤笑一聲,拖著長音道:“原來是裝的啊——那我也去吧,走快點說不定還能追上倪主任。”
“!!!”
“倪主任——”沒等餘慧珠反應過來,謝姎幾大步衝出家門,朝樓梯跑去,邊跑邊喊,“倪主任,我有事跟你說……”
“站住——”
餘慧珠氣急敗壞地追出去,卻見左鄰右舍開啟了門探出頭,一副看熱鬧的表情,只得硬生生換了種語氣:
“謝姎你回來!你這孩子!不就跟你開個玩笑嘛,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快回來,我這就給你拿錢去!”
就這樣,謝姎拿到了餘慧珠口裡那筆要給她買臨時工崗位的三百塊錢,外加她爹跟工友換的一條經濟煙。
經濟煙之所以叫經濟煙,就是因為它的價格在香菸裡是最便宜的,一整條也只要八九毛。
但帶去鄉下跟當地老鄉換人情卻是非常實用的硬通貨。
另外還有一床拿三斤新棉花換的被子、一條既能當包袱皮又能當床單的藍色印花布。
全國糧票和工業券也弄到了幾張。
當著便宜爹的面,餘慧珠捨不得給也得給。
畢竟這年頭出門處處都要票,沒票寸步難行。
何況謝父知道妻子手裡有票,畢竟這個月的工資剛發,總不可能全部用完了。
這一波,餘慧珠血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