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宋沒脾氣了。
謝姎洗乾淨手,見豬圈那邊幹活的社員已經下工,這一片如今就剩她和宋書鶴祖孫倆,就從習慣揹著出門的竹揹簍裡拿出一個麻布袋子,塞到宋銘鈺懷裡,然後輕快地拎起揹簍走人。
和煦的晚風送來她清凌的聲音:“接風洗塵。”
……
昏暗的煤油燈下,宋書鶴祖孫開啟了謝姎留下的麻布袋。
最上面是一包曬得很乾的野菜,曬之前就焯熟了的,熱水一衝就能吃,帶著一點點鹹味,既能當菜又能當湯。
野菜下面是一包曬乾了水分的野菌子,什麼品種都有,山木耳、貼地耳、麻雞菌、黃樅菌、青頭菌、奶漿菌、牛肝菌……
不過菌子幹是生曬的,需要泡發以後煮熟吃。
再往下,是兩個紮緊的小布袋,解開袋口,一袋裝著約莫兩斤的苞米麵,另一袋是顆粒分明的大米,也有兩斤左右。
不對!
宋銘鈺一手一邊伸進兩個袋子巴拉了幾下,從苞米麵和大米里總共摸出六顆雞蛋、一盒治療皮外傷的藥膏。
“!!!”
祖孫倆驚詫地互看一眼。
“爺爺……”
“噓——收好!不要聲張!免得害了她。”
宋書鶴若是到現在還不明白對方是友非敵、心存善意,那他這把歲數就白活了。
眼下,這些物資於他們祖孫而言的確是雪中送炭。
事發突然,他只來得及安排好跟著他出生入死的手下們的出路,對於生活物資確實沒來得及多做準備。
他不至於矯情到覺得對方是在施捨、憐憫他們,從而硬氣地還回去。
宋書鶴抬起短短几天就被磨礪得粗糙裂口的手擦去眼角的溼潤,拍拍身高快到他肩膀的小孫子的肩:
“這份恩情,我們記在心裡。只要活著,以後總有報恩的機會。”
……
之後幾天,謝姎每天干完大隊分配的工分任務,就來給宋書鶴祖孫蓋石屋。
屋子的主體框架不到三天就壘好了,難的反而是窗戶、門框和屋頂。
儘管山裡不缺樹,但剛砍下來的樹沒法直接做傢俱,川南的春季雨水充沛,晾乾起碼得一兩個月。
如果是她自己蓋房子,那倒是好辦,直接找社員換點幹木料就行。
在鄉下幾乎沒有哪家不囤晾乾的木料的,誰家沒有老人孩子?
人活著的時候需要屋子遮風擋雨,死了需要棺材。
哪怕還沒到老的走不動道的時候,也會未雨綢繆地為將來的後事做點準備。
別的沒有,做棺材的木料那是必須囤的。
再是孩子,家裡有兒子的,結婚總要打傢俱吧?有女兒的,總要備份嫁妝吧?
需要花錢買的或許沒辦法,不需要花錢的木料還能囤不起?
可宋書鶴祖孫的身份比較特殊,社員們見到他們,雖不至於到退避三舍的程度,但也不願意跟他們有任何往來。
即便祖孫倆拿得出價值相當的物資,社員們也不敢跟他們換,就怕被牽連。
謝姎找了幾個交情還算不錯的嬸子,都表示不敢摻和這事。
“謝知青啊,要是你蓋房子,別說換幾根木料了,就是讓我家那口子去幫忙嬸子我都沒二話。但那倆壞……咳,不是嬸子不肯幫,就怕日後出點什麼事,說不清。”
這就不好辦了。
謝姎想了想,抽空帶著兩包經濟煙,找上了大隊長。
有困難找組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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