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副模樣,哪裡是那個平時唯唯諾諾、任人欺負的佃戶?
張元福看著他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心裡也猛地咯噔一下。
他常年和人打交道,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可像王默這樣,一下子從泥裡拔出來,變成一根帶著倒刺的硬茬,他還是第一次見。
這小子是真的敢!
他意識到,自己今天可能是踢到鐵板了。
“好…好,王默,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張元福的態度軟了下來。
“不就是租子嗎?咱們可以商量,可以商量。”
王默冷哼一聲,但手上的力道稍微鬆了那麼一絲,足夠讓張元福喘口氣。
“五天!我給你五天時間,把租子給我湊齊!”
張元福飛快地說道,“五天後,我再派人來,但是你要是拿不出來……”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瞟向了柳月娘。
王默瞬間明白了這傢伙的意思,眼中寒光一閃,手上的柴刀猛地再次發力。
“嘶!”張元福痛得倒吸一口涼氣,脖子僵硬得不敢動彈。
“別打我婆娘的主意!”
“我說了,五天後,租子,一文不少,一定給你!”
柳月娘一直緊張地看著這邊。
見王默又下了狠手,生怕他真的一時衝動出了人命,到時候王默可就徹底完了。
她顧不得害怕,咬了咬牙,從王默身後走了出來。
“張……張老爺,”
“您聽我說,五天後,若是……若是他真的拿不出租子,我……我跟你們走,給您抵租,好不好?您先放了他,別、別傷了他。”
張元福一聽這話,眼睛又亮了。
這個小娘子模樣俊俏,拿回去抵租可比那點糧食划算多了!
而且有她做擔保,王默這小子肯定不敢耍花招。
“行!”張元福趕緊應下,生怕王默反悔,“這可是你說的!立個字據!”
他衝身後的狗腿子使了個眼色,那狗腿子連忙從懷裡摸出紙筆,抖著手寫下字據,
寫好後,張元福讓柳月娘按了手印。
“行了,王默,字據立好了。”
張元福對著王默說道,“現在可以把刀拿開了嗎?”
柳月娘也看向王默,“相公,把刀拿開吧。沒事的,沒事的……”
王默看著月娘蒼白的臉,又看了看張元福那張噁心的嘴臉,手上的柴刀終究是緩緩鬆開了。
他鬆開張元福的衣領,張元福立刻連滾帶爬地往後退。
“快走!快走!”
張元福捂著脖子,衝兩個狗腿子喊道。
兩個狗腿子如蒙大赦,趕緊扶著張元福,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院子。
直到三人消失在巷口,王默才像脫力般拄著柴刀,大口喘著氣。
院子裡恢復了寧靜,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
柳月娘這才衝上前,一把抓住王默的手,眼眶紅紅的,“相公,你沒事吧?嚇死我了!”
王默反手握住月娘的手,她的手冰涼冰涼的,還在微微顫抖。
“我沒事。”
他輕聲說道。
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這個女人,原主花錢買來的小妻子,似乎遠比他想象的要…不同尋常。
為了他甚至願意犧牲自己。
他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撫上了月娘的臉頰,指腹摩挲著她光滑的面板。
柳月娘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相公,我好怕……我怕你真出事……”
王默的目光落在她哭花的臉上,心像是被什麼攥了一下。
“別哭。”
“我不是好好的嗎?以後,沒人能欺負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