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會計覺得這事他肯定是從阿坤管事那聽來的,大老闆訊息靈通,他們普通人不曉得的,人家早就曉得了。
“你跟阿清說一聲,鯗頭的品質相當重要,曬和存放都要按照老規矩來,不然賣不上價。”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曬乾貨的事,李長樂從陳會計家出來,推著車剛走到石橋中間,就聽到長塘邊傳來婦人的咒罵聲。
“高炮鬼,才掙了兩個路頭錢就了不起啊!有本事就把兩個小鬼頭接家裡養著啊!狗爪子那麼長,伸到別人家管閒事,小心哪天被人剁了。”
“臥槽,這話聽著咋這麼刺耳,分明是在指桑罵槐,罵的還是老子。”
李長樂嘀咕了一句,回頭朝長塘下面的石階看去,這才看到項大老婆在那洗網綱。
扭頭看了一圈,停好腳踏車,抱起一塊瓷盆大小的石頭,“噗通”一聲砸在石階前面,水花濺起老高。
“啊~哪個短命鬼,眼瞎了眼眶子也不在啦?”
項大老婆嚇得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在石階上,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抬頭見是李長樂,老鼠眼一瞪,“明明看到我在這裡洗網綱,你還往下扔石頭,你眼瞎啊?”
“臭八婆,老子扔的就是你!”李長樂指著她,“心眼比墨魚墨還黑的臭娘們,老子就是管你家閒事了,有本事就指名道姓的罵,指桑罵槐算啥本事!”
項大老婆愣住了,在她的常識裡面,一般人聽到這種話,就算不高興也只是當沒聽到罷了,這二溜子怎麼就當面罵開了?
住在長塘附近的村民聞聲走了出來,走到長塘邊看到項大老婆都撇嘴搖頭,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起來。
項大老婆看到周圍鄙夷的目光,臉漲得通紅,剛想回嘴,李長樂又指著她罵了起來。
“死八婆,剛才不是罵的挺起勁的麼?老子現在給你機會罵,怎麼不罵了?踏馬的,連小孩子口糧都要剋扣,老子就沒見過你這麼缺德的。
老子跟你說,小魚兄弟倆的閒事老子管定了,以後再敢剋扣他們口糧,在他家外面陰陽怪氣的指桑罵槐,老子就去派出所、公安局,舉報你兩公婆虐待小孩。
再找個大喇叭,去附近的漁村和盤鎮,把你這種心思歹毒的臭婆娘,乾的那些缺德事好好給你宣揚一下,看你兩個兒子以後還討不討老婆?”
項大老婆聽後臉色一下變得鐵青,看著李長樂嘴唇蠕動了幾下,沮喪的蹲下去,用捶衣棒用力搗著網袋裡的網綱,把它當成李長樂出氣。
嘴裡還不停的小聲咒罵,“高炮鬼!早晚被海龍爺收走……”
大夥兒看得目瞪口呆,“惡人自有惡人磨,項大老婆這種人,就要阿樂這樣的二溜子來收拾。”
“人家現在可不是二溜子,是大鋼船的船老大。”
“聽阿芳說,他腦子靈光的很,開船起網看一遍就會。”
“踏馬的,我家老大像頭牛一樣,教幾十遍都記不住。”
李長樂還不曉得自己成了別人家的孩子,見項大老婆垂頭不應聲,推著腳踏車朝橋頭走。
過去就看到葛昌發站在他家門口衝他招手,蹬著車上前踹了他一下,“滾蛋,看到老子被欺負也不過來幫忙!”
“你還用得著老子幫忙啊!”葛昌發說著衝他豎起了大拇指,“殺甲!罵人的功夫不減當年。”
“瞎說!我這樣的文明人怎麼可能罵人,壞我名聲我去告你誹謗!”
“對,你不罵人,你罵的不是人。”
葛昌發一臉嫌惡的朝長塘邊指了一下,罵道:“項大家那臭婆娘,從把糧食稱給小魚兄弟倆後就開始咒罵,左鄰右舍都看不下去了。”
李長樂翻了個白眼,“屁!看不下去也沒見你們伸張正義!”
葛昌發訕笑,“隔壁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大家只能背地裡說說。”
“正因為你們裝聾作啞,她才敢這麼囂張。”
“說的也是,我看你故意扔她石頭,罵得她狗血淋頭,她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李長樂不想繼續說這事,岔開話頭道:“明天我要去山裡一趟,找錢哥買點木頭,你要去麼?”
葛昌發搖頭,“沒工夫啊,拖網被暗礁掛了好幾個洞,起碼要兩天才能補好。天氣一天天轉涼,還要找人織點粘網,再買些網片回來做幾組地籠。”
“我在塗下橋買了幾十張三層粘網,我大哥說,阿香家的粘網質量不錯,你去看過沒?”
“看過了,阿香說她家的是進口絲要四塊五一口,你在塗下橋買的多少一口?”
“價錢跟阿香家一樣,也是進口絲。”
“聽說粘網容易壞,一冬下來要用不少,我想去鎮上看看,貨比三家,哪家的貨好,價錢也便宜,就在哪家買。”
“行,你去看好了跟我說,到時候我也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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