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一旁兄長的床,早就沒有了人影兒,張建川換下那條略顯老舊的軍用褲頭,揉成一團,丟在了盆子裡,走出門去看了一圈,沒見著人。
抓緊時間,打上肥皂,搓揉了幾把,張建川把內褲晾起,這才到外邊舒展了一下身體。
張家住在最靠頭,外邊就是一個小曬壩,一堵圍牆將廠裡的宿舍區與外邊的農田隔開來。
張建川在曬壩裡活動了一番,練了一番拳腳,等到身上微微出汗,才收拾了,才看到兄長從外邊走回來。
“大哥,這麼早就出去?睡不著?至於麼?”
張建川心知肚明,本不想挑開下這個話題,但又覺得諱疾忌醫好像日後更麻煩,還不如打消大哥的念頭,讓他死了這條心。
“也不完全是,我其實也知道有點兒渺茫,不過總還是喜歡幻想一下,萬一呢?”張建國自我解嘲地一笑。
他在有外邊不熟悉的人面前就是半棍子都打不出一個聲響來,但是在很熟悉的人面前,卻是滔滔不絕。
“哪裡想到褚萬元也有這個意思,還有那個大學生,我其實也知道該死心了,可說易行難,我看玉梨對褚文東也不太感興趣,就是那個羅茂強,……”張建國嘆了一口氣。
“哥,你怕是小看了褚文東,聽說他很得周鐵棍兩口子喜歡,我看周玉梨不是個能自己做主的人,弄不好還得要她爸媽才做得了主。”
張建川搖搖頭。
大哥還是小瞧了褚文東的手段,如果真如宋德紅說的那樣,褚文東只要臉皮夠厚,又捨得花錢,把周鐵棍兩口子討好了,再花些水磨工夫在周玉梨身上,希望還是很大的。
當然那個羅茂強的條件也很好,大學生嘛,光環實在是太耀眼了,就是不太會說話,就看那傢伙日後會不會開竅了。
總而言之,都是大哥沒戲,這一點大哥自己都明白,就是不肯死心。
“哎,玉梨她爸她媽就不好弄了,……”張建國長嘆一口氣,他也知道周鐵棍兩口子不是省油的燈,自己這條件肯定難以入周鐵棍的眼。
“天涯何處無芳草?大哥,莫想那麼多,姻緣自有天定,說不定你沒想到的時候自然就來了。”張建川也只能這麼安慰他了。
兩兄弟說著話,心情都不是那麼好。
張建國在想就算是明年招工進廠又如何,一個月就那麼幾十塊錢,夠幹啥?
褚文東手上帶的瑞士英納格手錶據說是五百多塊錢一隻,比百貨商店裡日本產的雙獅3a和西鐵城都還要貴一倍多。
想到褚文東一捋手腕看時間時的姿態,張建國覺得自己當時都有點兒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一塊表就買五百多塊錢,幾乎要相當於自己進廠第一年的全年工資收入了。
還有他腳上那雙旅遊鞋有著一頭豹子模樣的標識,說是什麼彪馬牌的,據說產自西德,專門從廣州託人買回來的,也要三百元。
聽得張建國當時一陣心悸,他從小到大一輩子穿的鞋加起來大概都不值三百元。
也許玉梨不喜歡褚文東那暴發戶的樣子,反正張建國覺得褚文東的這些炫耀並沒有引來周玉梨的多少關注。
可那羅茂強就不好對付了。
西北紡織工學院的正牌大學生,據說很快就可以評助理工程師了,這是正經八百的幹部,光是這一條,廠裡便就沒有幾個人能比。
張建國絕望之餘又給自己打氣,可羅茂強最多才一米六五,滿臉青春痘磕磕巴巴,而周玉梨起碼有一米六八,這男女之間的個頭差別也太大了,玉梨不可能找這樣的物件才對。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