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小金寶便飛撲上來。
蘇錄順手抱起小金寶,變戲法似的摸出兩個金燦燦的刺梨。
“吃吃!”小金寶伸出雙手。
“有刺還吃嗎?”蘇錄用刺梨的軟刺,去戳她的小胖手。“不怕扎破嘴?”
“還吃!”小金寶堅定道:“扎破嘴也吃。”
蘇錄這才笑著搓掉上頭的軟刺,把刺梨遞給了小金寶。
“謝謝三鍋。”金寶道聲謝,便捧著刺梨在天井裡啃起來,酸得她眉頭直皺,口水直流,卻依然停不下來。
打發了小金寶,哥倆又給奶奶送了一盅蜂蜜,蘇泰便去處理帶回來的各種山貨。蘇錄則拿著那捆芭蕉葉,迫不及待回房做試驗去了。
他把鮮綠的芭蕉葉攤平鋪在書案上,用鎮紙壓緊,隨即研墨試寫。哪想到筆鋒剛碰到葉面,便覺格外滑溜,墨汁跟著四下散開,寫下的字跡很快就變得扭曲難辨了。
蘇錄又試了幾張蕉葉,皆是如此,而且是完全看不到希望的那種失敗。
“唉……”他擱下筆嘆了口氣,什麼狗屁‘懷素書蕉’?沒想到古代也有營銷號。
“怎麼啦?又遭你伯孃罵了?”這時蘇有才從外頭進來,見他一臉的鬱悶。
“我想學懷素在芭蕉葉子上寫字,但發現根本行不通。”蘇錄撓頭,自嘲道:“估計是古人瞎編哄孩子的勵志故事。”
“不能吧?”蘇有才卻搖頭道:“陸羽的《僧懷素傳》裡記載過這件事。而且懷素的朋友戴叔倫,也在詩中寫道:‘歸來掛衲高林下,自剪芭蕉寫佛經。’他們沒必要瞎編吧?”
“可葉子太滑了,根本不吸墨呀。”蘇錄眉頭緊蹙,不過老爹的話,又讓他燃起了希望。
蘇有才拿起一片芭蕉葉,端詳一番道:“葉子上有一層蠟質,而且水分也太大了,怎麼可能吸墨?”
“把它曬乾了試試?”蘇錄恍然道。
“肯定不能曬,一曬就變形了,褶皺不平怎麼寫字?”蘇有才搖搖頭道:“而且只能曬掉水分,曬不掉上頭這層蠟。”
“可以先加點草木灰來煮。”蘇泰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他已經幹完了自己的活。“然後再陰乾試試。”
“你咋知道的?”蘇有才和蘇錄吃驚道。
“俺看老胡造紙,竹子要先用草木灰煮過。”蘇泰撓撓頭道:“他就說是為了,去掉竹子表面的蠟。”
“好小子,觀察的還挺細!”蘇有才讚一聲,把蕉葉遞給蘇泰道:“試試看!”
“哎。”蘇泰高興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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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蘇泰將一摞處理完畢的蕉葉遞給蘇錄道:“試試看。”
“辛苦二哥了。”蘇錄接過來,只見蕉葉已經變成了淡黃色,卻依然平滑如紙。還被蘇泰細心地裁剪成大小一致的長方形,跟老胡賣的毛邊黃土紙一樣的尺寸。
“不辛苦,快試試看有沒有用。”蘇泰咧嘴笑笑催促他。
蘇錄點點頭,忙溽墨提筆,在‘蕉葉紙’上寫下幾個大字:
“友于兄弟。”
這次蕉葉不僅吸墨,而且落筆也不輕滑了,筆鋒的阻力跟普通黃土紙也大差不差!
“怎麼樣?”蘇泰忐忑問道。
“完全可以平替!”蘇錄抬起頭來,滿臉歡喜道:“這下再也不用為紙發愁了!”
那山上隨處可見的芭蕉樹,就是他用之不竭的紙庫了!
“太好了!”蘇泰興奮地直拍手,比蘇錄還高興。“以後你可以放開寫字了,我來供你芭蕉紙!”
“多謝二哥。”蘇錄感激地看著蘇泰。何止是芭蕉紙,還有松明燈,松煙墨。甚至連毛筆筆頭,都是二哥用山羊毛摻了點兔毛,手搓出來的。
沒有二哥,他這個書根本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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