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當然可以。”蘇大吉心下一緊,心說老子就是客氣客氣,這小寡婦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也不是什麼大事。”便聽老闆娘輕聲道:“就是我乾兒子的爺爺……”
“哦,我六哥啊。”蘇大吉鬆口氣,問道:“他怎麼了?”
“老爺子總覺得我是程家人,心裡頭難免疙疙瘩瘩的。”老闆娘一臉苦惱道:“弄得我想去看看兒子都不好意思,實在是太鬱悶。”
蘇大吉心說你何止是程家人,你還是程秀才的閨女呢……
但這比起酒廠的事情來,確實是小事一樁,他便拍著胸脯保證道:“老闆娘放心,包在我身上了。再大的疙瘩我也給你解開!”
“真的?”老闆娘驚喜道。
“當然是真的了,我不行還有老族長呢。”蘇大吉笑道:“再說事關全族生計,六哥怎麼也得顧全大局吧?難道因為使小性子讓全族人失業?不能夠呀!”
“那就拜託大掌作了。”老闆娘深深一福。
“放心,絕對沒問題。”蘇大吉手拿把攥道。
~~
兩人當天只是談妥了框架,還有好多細節有待商榷。蘇大吉也要說服族人,沒有十天半個月,這事兒是定不下來的……
這些事兒蘇錄是真顧不上,因為九天之後,就是五月十五——第三次月課了!
書院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前些日子的嬉笑聲漸漸消失。學子們全都在學堂裡埋頭作文。夜半三更了,半學齋內依然有學子在挑燈苦戰。
學子們忽然發覺,自己的心情居然,跟月相掛鉤了。
便有學子做了首打油詩戲謔道:
‘月缺時候心放寬,月輪漸圓愁漸添。
十五月滿愁腸斷,考完鬆氣等下番。’
更有甚者直接把月課比作女人的月事,作了首更促狹的打油詩曰:
‘佳人每嘆月信紅,我亦長嗟月課逢。
同是一月一回痛,她腰疼來我頭疼。’
給學子們緊張枯燥的學習時光,平添了幾分笑料……
十五這日轉瞬即至,下齋學子終於迎來了第三次月課。
前頭不必贅述,直接說最後的制藝,題曰——
‘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這是一道‘兩頭一腳截作題’,乃看似平行,實有側重的三段式題目。不同於之前考過的兩道,這道題的難度陡然提升。
不只是題型,就連題目本身,都讓學生們直罵娘。這他麼是曾子說自己出去春遊的事兒,而且描寫的那叫一個詳細……下河洗澡,在風裡跳舞,唱著歌回家,好不快活。
問題是,這他麼怎麼破題?!
學生們一個個抓耳撓腮,咬指甲、啃筆桿,好似一窩倉鼠,再沒了之前考試的從容不迫。
好些人半天沒思路,最後時間不多了,只能硬著頭皮憋了一坨上去……
結果交卷之後,也沒了之前兩次的歡實。一個個坐在那裡愁眉苦臉,都覺得這回考砸了。
“怎麼題一下子變得這麼難?”省身齋的學子們也在議論紛紛。
“可能是之前兩回太簡單了,再一再二不再三吧。”有人猜測道。
“以後不會都這麼難吧?”李奇宇哭喪著臉道:“那我可完蛋了。”
“唉,誰知道呢?”就連蘇淡都沒了信心,原來他以為自己挺厲害了,沒想到一上難度就露怯了。
看到大家都不開心,馬千里覺得自己身為齋長,有義務讓大家開心起來,便起身宣佈道:“走,我請大家下館子,一個都不能少!”
說著看一眼三萬道:“你們也必須去。”
程萬舟和程萬範卻看向了程萬堂。
程萬堂臉上的粉刺更厲害了,這陣子他沒白沒黑的學,尤其是經過蘇錄的指導,他感覺自己的水平提高了一大截。
心中難免抱了點幻想,誰知迎頭又碰上這麼道題。
他還沒從當頭棒喝中醒悟過來呢,這時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抬頭一看是蘇錄。
“一起去吧,什麼事明天再說。”蘇錄溫聲道。
“是,哥。”程萬堂這才站起身來,跟同窗們一起出了書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