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門像是本就在這裡一樣。
這不是那種兩邊貼著門聯,還有人說歡迎光臨的那種門。哪怕在沙漠裡憑空從月色浮現出一座般的神殿能算作友好的話,這個門也寫滿了拒絕。要是把神殿比作一個生物的話,這門就是嗓子眼,黑洞洞地張著,等著我們送上門去。
方才的變故讓眾人面對前路有些猶豫,誰知道這個邪門的祭祀開啟了一扇怎樣的門,那後面又會有什麼。可是阿佩普還守在殿門外,硬要突圍的下場也已經有人做出了示範。
眾人現在都看向了樓時麒。剛才他帶著個臉色蒼白的科學家從黑蛇眼皮子底下跑了回來,我們還沒來得及問出了什麼事兒。那個倖存者明顯被嚇得不輕。剛蛇口脫險,又眼見傑奎琳被“自己人”槍殺在眼前,他對於外面發生了什麼閉口不談,只是時不時用眼神看向樓時麒,好像這個中國人是他的救命稻草一般。
樓時麒倒是還能正常交流。他依舊裝作英語不好的樣子,讓賀榮川幫他翻譯。
原來在神殿裡突然用珠寶重新施工修路的時候,樓時麒等幾個負責留守的人還沒來得及破冰,就被阿佩普盯上了。那大蛇本沒對他們動口,幾人就安靜地貼在牆根減少存在感。等那幾個大包小包滿載而歸的僱傭兵剛一踏出殿門,阿佩普立刻朝他們撲了過來。見大黑蛇暴起,有幾個“科學家”掏出武器就是一頓掃射,靠著這些人捨身爭取了時間,樓時麒二人才逃了進來。
聽完賀榮川的轉述,那些外國人雖然疑惑卻也挑不出毛病來。而且對於他們的科學家突然變成了戰鬥人員,布斯維爾等人也確實不想多談。
孟維清掃了布斯維爾一眼。
聯合國那邊打消了疑慮,我卻是再也不會相信樓時麒了。
正面碰上暴怒的阿佩普,哪怕是身經百戰的僱傭兵們都被全滅了,他卻能全身而退。先不提那些人到底會不會高風亮節地捨己為人,就算是利用了他們當肉盾,要從阿佩普的攻擊下逃脫也不是那麼輕易的事兒,更何況樓時麒還帶著一個真正手無縛雞之力的科學家。
此前在流沙斷木上也是,他很輕易地就搞定了來擊殺我們的僱傭兵。這絕對不是考古學家或者技術人員能完成的事兒。可孟維清對他的信任又是真實的,那至少證明了他確實是自己人。
樓時麒真的把我弄糊塗了。我實在想不出來他到底是個什麼身份,又是為何而來這裡的,可眼下也只能暗自提高警惕。
總之現在的局面是雙方都已經沒人守在外面,這也算是統一起了跑線。此番聯合國經歷了減員,雖然人數上還是佔了絕對優勢,但是傑奎琳的死造成的損失卻是難以彌補的。
對於無故傷人的史蒂芬妮,alex正面提出了禁止她繼續隨隊伍行動。史蒂芬妮的上司,長著一雙鷹目的卡特女士對此表示贊同。然而史蒂芬妮完全不在怕的。
就在卡特女士命令手下控制住她的時候,本該聽令的人卻紛紛站在了史蒂芬妮那邊。面對上司不可置信的表情,史蒂芬妮愉快地笑了起來。
“現在你們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這樣我們還可以繼續行動。不然,我想有的人是不會樂意的。你們耗得起,有些人可耗不起。”
我看了卡爾一眼,他一直掛心著布魯斯,要是同意史蒂芬妮跟進去怕是會徒增變故。
劍拔弩張了一會兒,眼見史蒂芬妮是不會讓步的,竟然是布斯維爾道:“所有的礦石都在這裡了,話語權掌握在我們手上。與其自我消耗,現在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他這麼說是擺明了不準備把傑奎琳的死當個事兒。
哪怕我再不情願跟殺人兇手一起行動,擔心進去了有人反水就被甕中捉鱉,可現在也不能指望279直接跟布斯維爾和史蒂芬妮兩撥人打起來。
前路還是要去走的。
亞諾把傑奎琳抱到一旁,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
姜燦悄悄跟我說:“別怕,那瘋婆子也活不長了。”我僵硬地朝他笑笑,再死一個人並不能讓我更安心一些。
史蒂芬妮是在傑奎琳打斷祭祀時開槍的。如果只是制止她,那麼完全沒必要奪人性命,史蒂芬妮要的,是傑奎琳永遠說不出話來。
我回頭看向那個熱愛古埃及的考古學家,她蓋著亞諾的外套安靜地靠在神像腳下,金髮搭在眼睛上,就像是睡著了一樣。視線有些模糊不清,我使勁眨眨眼。
是我的錯覺麼?已經死去的傑奎琳好像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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