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除非空調開很大,不然怎麼在寫這幾個字的功夫溫度就下降這麼多?”我懷疑這幾個人在忽悠我。
“或許寫這幾個字需要二百多年也未可知。”*
常笑的聲音讓這裡的溫度又下降了不少,我打了個寒顫。
我突然想起以前聽爺爺講過,【竹書紀年】關於公元前903年的記載是:“厲王生,冬大雨雹,牛馬死,江、漢俱凍。”
當時我沒仔細思考“江漢俱凍”,該是個怎樣的景象?
長江和漢江全部都結冰了,滾滾江水被凝滯在原地。對於古人而言這可不就是不可抗力的自然之威。
佛教中個關於“無限生命”的說法,講我們前世累積的因果像是瀑布般從每一世奔流而過,所以這一世我們的思維和行動其實都帶著往世的慣性。
不知道為什麼我會突然想起這兩件不相干的事兒,還沒等我理清思路,就聽得賀榮川問:“怎麼會有人寫字寫那麼久,你們是在打什麼啞謎麼?”他也是一頭霧水。“都這個時候了,諸位就別藏著掖著,跟我們直說吧。”
我也期待一個直接的答案,我們現在已經不知道站在現實還是過去了。到底是什麼力量,能在一個字落筆時度過數年。
外力可以撕裂時間和空間。
加拿大5萬年前的古人類遺址證明了地球最後一次冰川期時,一支亞洲蒙古獵人小分隊為了追捕獵物透過冰封的白令海峽進入美洲加拿大。由於太冷加上沒食物,他們一路南移,在大約兩萬年前進入了墨西哥。後來板塊運動的作用下,他們被困在了陌生的地方,再也回不去。就像是撒哈拉沙漠的存在,割斷了黑非洲和人類文明之間的聯絡。所以哪怕是坦尚尼亞地理上離埃及不遠,但是他們在人類歷史上比其他文明多奔跑了上萬年,卻從來沒踏出文明發展的那一步*。
“至少這是他們的選擇,總好過直接被安置或者扔去了不屬於它們的年代。”
“你說什麼?”常笑突然問。
我茫然抬起頭,才發現眾人都在看我。原來我剛剛無意識地說出了很奇怪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導致結果的,不止一個原因;牽動未來的,也不止一條線索。”常笑說。
“現在我們要明確一點,所有已知的知識和常理先放一放。這已經不只是埃及學的範疇了,這挑戰的是對世界的認知。接下來任何思維慣性都有可能導致我們走向錯誤。”白老師緊接著道。
李元想說些什麼,可又出了狀況。
“你們先別說了,不覺得這甬道有點兒不對勁麼?”夏商周道。
然後這個話題到了是沒進行下去,因為甬道的確不對勁。
樓時麒的保溫杯不見了。
“我喝完水順手就把水壺擱這兒了,也不知道是誰給我拿走了。”他控訴著,“裡頭還有水呢!”
我記得樓時麒那個杯子,是個不鏽鋼的。在這個時候,一個金屬器皿憑空消失,絕對不是什麼惡作劇。
李元明顯也覺出來了,我們交換了一個眼神。而且樓時麒還需要喝水,那就和我們不一樣。不知為什麼,這件事讓我稍微安心了一些。
“這甬道通向哪兒?”白老師問。
我們來到了甬道的盡頭,又是死路。那面牆很高,但是有些鏤空的雕刻,先一步到這裡的卡爾等人覺得可以爬上去看看。
“這不是磚,是金屬。”
一整面的金屬牆?
我退後幾步,順手把還在看熱鬧的賀榮川揪了回來,樓時麒也深明大義地讓開了。
那些人在乎我們的反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已經看樓時麒的臉色了。
另外兩個僱傭兵把他託了起來,他一扒拉,整面牆都掉了下來,三人被埋了起來。樓時麒輕盈地躲過了砸落的咒語,順便還把我和賀榮川帶出了坍塌範圍。
有人抓住了我的腿。我嚇了一跳,立刻低頭看去,原來是藤蔓。
藤蔓?
滿牆的銘文開始往下掉落,那都是詛咒。被砸到的人掙扎著,從身體里長出別的東西,那些藤蔓繼續往牆裡鑽。
*根據竺可楨先生重建的中國氣候變遷過程,借用了周代初期那個短暫寒冷期的資料,假設寫完這個字用時二百多年。
作為考古人,對於夏商周三代的更替興衰持有比較謹慎的態度。
(夏商周作為名字真的很有趣哈哈哈哈)
*非洲人一直延續著hunter gather捕獵採集的生活模式,所以一直追著獵物跑,耐力很強(某種程度上解釋了為啥田徑場上黑人運動員表現好,不得不說劉翔真的牛逼)。但同時也因為資源總是“夠用”所以非洲(黑非洲)沒能踏出文明發展的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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