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那股剛剛凝聚起來的悲壯和激昂,彷彿被他這一句輕飄飄的話戳破了。
慕容博正一臉激動,準備附和幾句“赴湯蹈火”的場面話,聽到這句,整個人都噎住了。他張了張嘴,看向周翊聰,眼神裡滿是不可思議。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談錢?這年輕人,是真神醫還是真財迷啊?
然而,慕容雪直起身子時,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尷尬或不悅。相反,她那雙銳利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瞭然和欣賞。她最不怕的就是談條件的人,因為有所求,才有所控,關係才最穩固。那種滿口仁義道德、無慾無求的聖人,她反而不敢深交。
“周神醫快人快語。”慕容雪恢復了那副商界女王的冷靜與從容,她拉開一張椅子,在周翊聰對面坐下,形成了一種談判的姿態,“您開個價。只要慕容家給得起,絕不還價。”
“我不要錢。”周翊聰將茶杯放下,發出“嗒”的一聲輕響,像是一記定音的錘。
他靠在椅背上,整個人顯得有些慵懶,但說出的話卻讓慕容家三人同時心頭一震。
“錢是小事。”他掃了一眼這個價值連城的收藏室,“我要的,是唐氏醫藥倒下後,空出來的那座山頭。我要在那上面,插上一面中醫的旗。”
山頭!
旗幟!
這已經不是一個醫生的訴求了,這是一個開宗立派的梟雄的野望。
慕容博倒吸一口涼氣,他終於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小看了這個年輕人。他以為周翊聰是個身懷絕技的奇人,卻沒想到,對方心裡裝著一片江湖。
床上的慕容天華,渾濁的眼睛裡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不是因為病痛,而是因為激動。他掙扎著,對慕容雪說:“雪兒,答應他!無論他要什麼,都答應他!”
這位縱橫商海一輩子的老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周翊聰這句話的分量。這不僅僅是報酬,更是一份投名狀。周翊聰要的不是依附慕容家,而是要與慕容家並肩,各自拿下屬於自己的戰利品。
慕容雪的呼吸也微微急促了一瞬,但她很快就平復下來。她挺直了背脊,鄭重地點了點頭:“好。只要能扳倒唐家,慕容家願意傾盡所有資源,為您建立一個國內最頂尖、最權威的中醫科學院。從場地、資金、裝置到人才引進,全部由我們負責。”
她的話擲地有聲,這是一個價值遠超百億的承諾。
周翊聰滿意地笑了。他要的就是這個。系統釋出的弘揚中醫任務,光靠他一個人直播看病,得看到猴年馬月去。必須藉助資本和權力的力量,才能真正地將火種播撒出去。
“合作愉快。”周翊-聰伸出手。
慕容雪伸出纖細白皙的手,與他輕輕一握。兩人的手一觸即分,但一個堅不可摧的聯盟,在這一刻正式締結。
“那麼,周神醫。”慕容雪立刻進入了角色,眼神變得專注而犀利,“關於‘安宮清栓丹’的問題,我們如何拿到鐵證?這種隱性的、長期的損傷,恐怕任何檢測機構都很難出具一份有法律效力的報告。”
“當然。”周翊聰胸有成竹,“現代儀器查的是‘果’,比如你的腎臟細胞壞了多少,肌酐有多高。但它查不出‘因’。而我,能看到那個‘因’。”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要的證據,不是一紙報告,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有足夠社會地位和公信力,長期服用‘安宮清栓丹’,並且現在正被所謂的‘不明原因腎衰竭’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完美受害者。”
“找到他,帶我到他面前。剩下的,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