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周翊聰心頭一凜的是,他發現這團黑氣並非無根之木。有一縷細若遊絲,卻堅韌異常的黑色絲線,從冷峰身上的黑氣中延伸而出,穿透了牆壁,穿透了空間,不知連線向何方。
這不僅僅是心病,這已經牽扯到了常人無法理解的因果與邪祟。
許久,就在漢斯等人以為這個中醫也被嚇傻了的時候,周翊聰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清澈如水,彷彿剛才那地獄般的景象從未存在過。
他沒有走向冷峰,而是轉身,平靜地看著淚流滿面的冷嫣。
“十七年前,秋天,一場大雨。城南,那棵三百年的老銀杏樹下。”
周翊聰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在冷嫣的腦海中轟然炸響。她的身體劇烈地一震,猛地抬起頭,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著周翊聰。
周翊聰沒有停,繼續說道:“你哥哥,跟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在那做了個約定。女孩走之前,送了他一個親手雕刻的東西,是隻小小的木頭鳥。後來,那隻鳥,被他弄丟了。”
“你……你怎麼會知道?!”冷嫣的聲音尖銳而顫抖,那段塵封了十七年,連家族裡都無人再提起的往事,她和哥哥心中最深的痛,竟然被一個初次見面的外人,一字不差地說了出來!
那些西醫專家也都懵了,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情況?心理分析?也不可能知道得這麼詳細!
周翊聰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他看著被保鏢死死按住,卻在聽到“木頭鳥”三個字時,掙扎的動作有了一瞬間停滯的冷峰。
“他不是因為弄丟了信物而瘋魔。他是覺得,自己弄丟了那個女孩的……魂。”
“他發病,不是從五年前開始的。是從十七年前那場大雨之後,他的魂,就丟了一半。他之後所有的研究,所謂的古建築,所謂的民俗,都只是在尋找,尋找一個能把魂‘招’回來的方法。可惜,他找錯了方向,越陷越深,最終被外邪所乘,徹底迷失。”
周翊聰緩緩道出真相,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錐子,狠狠紮在冷嫣的心上。她再也無法維持那冰冷的偽裝,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這麼多年,所有人都以為哥哥是事業不順,壓力太大才瘋的,卻沒人知道,他心中的苦,竟源於那麼久遠的一場青春憾事。
“不……不對……”周翊聰忽然又搖了搖頭,他的目光變得銳利,彷彿能穿透虛空,看到那根連線著冷峰的黑色絲線,“糾纏著他的這股怨氣,不僅僅是悔恨和思念。它很‘新’,也很‘惡毒’。有人在用這段往事做引子,給他下了咒。”
“什麼?!”冷嫣霍然抬頭,眼中除了悲傷,又多了震驚和憤怒。
周翊聰沒有再解釋,他看著冷嫣,一字一頓地說道:“心病,還需心藥醫。想救他,第一味藥,不是我的針,也不是我的湯。”
“是那隻丟失了十七年的,木頭鳥。”
周翊聰的話,如同一道聖旨,讓整個冷家都瘋狂地運轉了起來。
尋找一隻十七年前丟失的木頭小鳥,無異於大海撈針。但對於冷家這樣的龐然大物而言,只要有線索,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冷嫣擦乾眼淚,展現出了影后之外,一個家族掌舵人應有的果決與魄力。她立刻調動所有能動用的人脈和資源,根據周翊聰給出的時間“十七年前,秋”,地點“城南,老銀杏樹”,開始了地毯式的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