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坐在大廳的一百多人,在沃恩開口的瞬間便安靜下來。
他們看著、凝視著、審視著這個孩子。
沃恩對那些視線視若無睹,他的目光略過福吉臉上僵硬的笑容,略過人群,看向這座大廳奢華的落地窗外,那佈滿皚皚白雪的街道。
他在講一個故事,一個真實發生過的故事。
“很多人都好奇我為什麼要開發狼毒藥劑,我一直沒有回應,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別人說,別誤會,我只是擔心你們無法理解!”
主講臺將他的聲音放大,傳遞到所有人的耳邊。
大廳門邊,消失許久的鄧布利多,不知何時站在那裡,他握著接骨木魔杖,杖尖隨意地搭在玻璃上,一圈圈難以察覺的漣漪擴散開。
玻璃與作為鍊金奇物本身的大廳,悄無聲息開了個口子,將聲波傳遞到外面。
“那還是大概6歲的時候,有一天我看到爸爸帶回家的檔案,那是一份魔法生物控制司申請跨部門人員調動的檔案,他們需要一些新的人手,參與下屬兩個部門的工作,那兩個部門分別是野獸辦公室和異類辦公室……”
說到這裡,沃恩停頓了下,他看到人群中,有些人還在茫然,有些魔法部的官員,倒是反應過來沃恩要說什麼,卻面露疑惑,似乎不明白他提到這個幹什麼。
沃恩眼簾低垂了下:“他們需要新的人手,調給野獸辦公室的狼人登記處、狼人捕捉計劃組和異類辦公室的狼人支援服務科!”
“在座的各位,大概無法理解一個孩子當時的震驚——狼人的問題,為什麼會放在野獸辦公室?我一直以為,那裡管理的是火龍、是食屍鬼、是狐媚子……”
外面的街道上,聽到禮堂中傳出的聲音,傲羅們從各個角落走了出來。
為了今天能一切順利,福吉不顧魯弗斯·斯克林傑的抗議,抽調了幾十個傲羅來到對角巷。
當然,為了來賓們的心理健康,尤其是那些純血家族的心理健康著想,福吉先生不允許傲羅出現在大家面前礙眼。
去年透過傲羅考試的德爾裡奇還是個新人,他默默聽著禮堂那邊的,屬於小孩子稚嫩的聲線,向身邊的隊長,資深傲羅金斯萊·沙克爾問道:
“隊長,是真的嗎?”
“嗯……”
金斯萊默然點點頭。
德爾裡奇嘴唇囁嚅幾下,“我一直以為狼人有專門的部門管理,怎麼能把他們……把他們放到野獸辦公室?”
金斯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很多加入魔法部的年輕人都問過,而等到年長後,他們也都統統遺忘。
誰也不知道這種歧視是如何形成,或者怎樣潛移默化的,在魔法部呆的久了,總感覺似乎從一開始,巫師就沒有把狼人當做人類!
周圍的傲羅們表情都有些異樣,有人不屑,有人沉思,有人不安。
忽然,有騷動聲從對角巷的起點,破釜酒吧那邊傳了過來,離那裡最近的,一個名叫沙威克的傲羅皺眉望去。
他看到十多個衣衫襤褸的人,穿過對角巷入口那標誌性的窄拱門,有些瑟縮地往這邊走。
“嘿,你們是什麼人?今天對角巷封閉,所有商店暫時歇業,如果有需求,請下午再來!”
“你們聽到沒有?停下!”
那些人對他的警告充耳不聞,他們聽到了禮堂裡傳出的聲音:
“……我以為所有人都會有一個公正的態度去看待狼人,認識到他們是狼化症的受害者,但這些年我沒有看到這樣的人……”
沃恩的聲音在對角巷上空迴盪,沙威克發現,這十多個流浪漢一樣的傢伙,在那聲音中忽然流出了眼淚。
沙威克不想思考他們在發什麼瘋,他抽出魔杖:“昏昏倒——”
咒語還沒念完,走在最前面一個臉上有著猙獰疤痕的流浪漢,抬手舉起的魔杖盛放出紅光,一下將沙威克擊飛。
“敵襲——”
“該死的,他們是狼人!”
所有傲羅因為這發繳械咒都注意到了這邊的騷動,有人舉起魔杖準備反擊,有人向禮堂奔跑。
就在這時,金斯萊·沙克爾喝道:“都停下,你們在幹什麼?”
“隊長……”
還有人想要抗拒命令,但金斯萊沒有理會,他目光震驚地望著對角巷入口的拱門。
其他人也看過去,隨後頭皮發麻——
一個、十個、一百個……
越來越多流浪漢一樣落魄的、憔悴的人從那邊走了過來。
轉瞬之間,那邊已是一片黑壓壓的人群。
粗略數來,大概幾百個人,以最開始出現的十多個巫師為箭頭,正向這邊走來。
視野所及,全是烏泱泱的人頭!
全是……狼人!
德爾裡奇恐懼的嚥了口唾沫,他從沒見過這麼多狼人聚集在一起,雖然理論上,沒有變身的狼人並不具有多大威脅,很多狼人也無法自主變身。
但讓人無奈的是,魔法界過去沒有解決狼人失去理智的問題,倒是發明出了能迫使狼人變身的魔藥……
他眼睛顫抖地望向金斯萊,發現自己隊長並不是太害怕的樣子。
德爾裡奇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那些狼人沒有做出任何有威脅的舉動,他們只是神情激動的,用混雜著複雜感情的目光,緊緊盯著傲羅們身後的大禮堂。
他們……在聽裡面那個孩子講話!
德爾裡奇忽然醒悟。
“大家都讓開!”金斯萊命令道。
這次沒有人再抗拒,眼前密密麻麻的狼人讓他們手足無措,下意識聽從金斯萊的話,讓到街道兩邊。
為首那個落魄狼人巫師,向金斯萊點頭表示感謝,隨後繼續向大禮堂走去。
所有人都很安靜,讓德爾裡奇感覺震撼的是,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很多孩子,他們牽著父母的手,與大人們一起在雪中簌簌而行,漫天飛雪都彷彿攝於他們眼中濃烈的情感,而選擇繞行。
外面街道的騷亂,禮堂內也察覺了到。
許多人詫異地站起身,看著那些衣衫襤褸的人逐漸靠近,主講臺下,烏姆裡奇死死抱住福吉的胳膊,福吉則臉色鐵青又透著慘白。
二樓的威森加摩成員們交頭接耳。
主講臺上,沃恩將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他看到他們的驚詫、慌亂、探究。
狼人們最終在禮堂外停下,他們望向這裡的目光既期盼,又忐忑。
沃恩和其他人一樣,看著這站在雪中的人群,看著人群中的老人、孩子,他抬起魔杖,指著他們。
魔法使他的聲音傳上天空:
“先生們女士們,請告訴我,站在你們面前的這些,究竟是野獸,還是人?”
禮堂裡的人群,在沃恩的詢問聲中,呈現出不同的反應。
一些純血面無表情,彷彿門外那些狼人們是草芥,也沒有什麼事能動搖他們的心志和堅持。
另一些純血則比較複雜,他們交頭接耳,對外面指指點點,這些人出身的純血家族,屬於觀念較為開放的一類。
至於那些英格蘭本土以及各國的記者們,此時正將照相機對準狼人群瘋狂拍照,原本平平無奇的授勳儀式,突然演變成現在這副樣子,這是很明顯的大新聞啊。
沒有人回答沃恩的問題。
第一類純血一向心態高高在上,不要指望找一些人在他們面前賣慘,用一句直指心靈的拷問,就能讓他們動惻隱之心,那些人的腦子早就被“純血至上”、“家族至上”的觀念摧殘僵化了,沃恩也從沒把他們視作目標。
只有第二類純血,還有那些記者們,才是他關注的重點。
若不是忽悠福吉,藉助了福吉和魔法部的名義,他還真找不來這些人!
在連綿成片的快門聲裡,沃恩自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在我看來,他們生活的連野獸都不如,有哪位知道,他們為什麼如此落魄嗎?”
第二類純血還有記者們,乃至二樓的威森加摩成員,都面面相覷。
倒是那些面無表情的第一類純血中,有人忽然嘲諷道:“我可不想關心一些蠢笨傢伙是怎麼好吃懶做,把自己弄到窮困潦倒的,對吧韋斯萊?”
沃恩看了過去,那是一個他覺得不配讓他記住容貌的傢伙。
但姓氏卻記住了,福吉之前有介紹過。
賽爾溫,神聖28族之一,純血中有名的激進派。
賽爾溫似乎認為自己很幽默,說完後便哈哈大笑,旁邊幾個人也陪著笑出聲,然後他們便看到,主講臺上的沃恩,表情冷漠地抬起魔杖,指了過來!
賽爾溫勃然大怒:“怎麼,想對我念咒嗎韋斯萊?那我就代替你父母教訓一下你,除你武器——”
紅光從他杖尖噴射而出。
沃恩隨手在身前劃過,一面有著清晰輪廓的強大鎧甲顯現。
眾人驚詫看到,那紅光撞在上面,卻沒有驚起一絲漣漪,直到這時,等待對方先動手的沃恩,才慢悠悠念出咒語。
一道更為耀眼、強大的繳械咒,直接轟破賽爾溫倉促喚出的鐵甲咒,將他整個人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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