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位預言家對愛洛依絲的時間旅行進行了占卜。
占卜是遠比魔法還要神秘的能力,那位預言家的占卜讓人們沮喪——他占卜到敏塔布家族的後裔,應該比現在多25人。
然而現實的歷史是,敏塔布家族過去近500年,從沒有那25人的痕跡,他們根本沒有出生!
這代表著,愛洛依絲事件從一開始就是註定的,包括她迴歸後,時間的變化也是註定的!
愛洛依絲事件雖然源於意外,造成的影響卻很深遠,那是魔法界第一次有依據可查的,跨度達到數百年的時間旅行案例。
也是巫師們第一次廣泛瞭解到,時間旅行不是解開宿命的答案,甚至在命運的輪迴之中,時間旅行本身也是命運的一部分。
但鄧布利多知道,沃恩不相信宿命!
果然,沉默中,他聽到沃恩說道:“……這是很有意思的現象,時間像一條線折迭出來的圓,我們所有人,所有事件,一直在圓的內側做圓周運動……但我有一個疑問,它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嗎?”
“幾年前,我在麻瓜雜誌上看到一位蘇聯物理學家的理論,叫諾維科夫自洽性原則!”
“這個理論是為反對平行宇宙、平行時空創造的,它的基本原則很簡單,時間和空間是唯一的,而且過去不能改變。”
“但有意思的是,它並不禁止時間旅行者的存在,而且認為在我們漫長的歷史中,時間旅行者很多很多,它甚至不禁止時間旅行者對歷史進行干涉!”
聽到這裡,鄧布利多忍不住疑惑:“這似乎有些矛盾?”
“不,不矛盾。”沃恩搖頭:“那個理論簡單歸納一下,可以用兩條概括,1,我們所經歷的過去,已經是被時間旅行者改變完成後的過去。”
“2,我們所得到的結局,無論是好是壞,已經是被時間旅行者們干涉所產生的最終結果!”
“事物確實存在著無數的可能性,但就像量子力學,我們作為觀察者觀察一個粒子導致它坍縮一樣,事物能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最終只有無數可能中的一種……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現實!”
“……”
鄧布利多捋著鬍鬚的手頓住,嘴唇翕動,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只有心頭的悸動提醒著他,他的震驚!
他能聽出來,那個所謂“諾維科夫自洽性原則”理論的背後,就是沃恩幾個月前,和他構思畫中世界的時候,隱約提出的概念!
那是一個假設,假設很久以前,現實世界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都是可以改變的。
直到某一天,“觀察者”出現了,它的干涉導致事物所有不確定的可能開始向“唯一性”坍縮,並最終成了今天這樣,過去再也無法被改變的現實。
那麼問題來了,“觀察者”是誰?
這個問題只是一想,就讓人抑制不住的感到恐懼。
即使是鄧布利多這樣的傳奇巫師,也沒辦法想象,究竟是什麼偉力,能做到那樣的事情。
事實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想象。
所以沃恩才提出創造一個小世界的想法。
用一個新創造的,“簡陋”的世界,驗證他對時間,對命運,對觀察者的思考。
看著腳下那片由鑰匙化成,在自己的魔法作用下,覆蓋了蒼穹的煙幕,鄧布利多有些遲疑。
他忽然有些畏懼,假如……假如沃恩的理論對了,該怎麼辦?
似乎看出他的瑟縮,旁邊,等待了片刻的沃恩,提議道:“要不,我來接手?”
回應他的,是長長的沉默。
許久,鄧布利多才舒口氣,搖搖頭:“不用,我雖然老了,不再有年輕時的進取心,但再老邁的獅子,也有直面事實的勇氣。”
不過,雖然這樣說,他還是抽出魔杖,在額角點了一下,從腦海中拉出一縷銀絲。
“這段記憶裡有操控鑰匙的方法。”
揮手間,銀絲飄了過來,沃恩沒有接,而是用魔杖挑住——他可沒有忘記,鄧布利多是位記憶魔法大師,貿然直接接觸一位記憶魔法大師釋放的記憶,可不是什麼明智選擇。
見到沃恩如此謹慎,鄧布利多倒也不在意。
他走到魔毯邊緣,輕輕踏出一步,踩在虛空,輕靈的空氣在他腳下,像是地面一般堅實,支撐著他越走越遠。
逐漸地,他靠近了那覆蓋了蒼穹的煙幕。
靠近的瞬間,一陣強烈的魔力波動從他身上釋放出來,圍繞在他身邊的空氣與光都被那強大的魔力扭曲了。
它們氤氳一片,透著淡淡的銀白,魔力無法觀測,那是魔力干涉現實造就的異象。
然後,鄧布利多將魔杖攪入煙幕。
霎時間,整個天空亮了起來,無數密密麻麻的符號從虛空中顯現,彷彿星河,划著弧形的軌跡鋪滿天穹。
那是“世界”在回應創造者的呼喚!
魔毯上,正利用記憶魔法解讀那縷銀絲的沃恩,忽然抬起頭,他感覺到一股漣漪掠過了自己,掠過了整個“世界”!
每一絲風,每一粒空氣分子,乃至每一粒光子,每一點點能級的躍遷,在漣漪掠過的瞬間,似乎都進入了某個更高存在的掌控。
萬事萬物在這一刻,被納入了控制之中。
沃恩知道,從現在起,這個“世界”不再處於無序的狀態,它們將圍繞一個意志運轉,去實現那意志想要的結果!
多麼奇妙……
就像命運一樣!
……
咻——
炮彈飛過一樣的尖嘯從頭頂劃過,下一瞬,一聲轟然巨響,大片泥土飛揚起來,不遠處一棵懸鈴木悲鳴倒下。
本來要往那邊躲避的赫敏,趕緊拉了一下飛行掃帚的把手,疾馳的掃帚從上方翻越而過,下面,爆炸掀起的塵土像是暴雨一般灑落,懸鈴木茂盛的樹冠砸在地上,發出噼裡啪啦折斷的聲音。
塵土、崩飛的木屑、震動,還有,更多高速襲來的物體發出的嘯叫、轟炸。
身邊一切惡劣混亂的彷彿末日降臨!
赫敏絲毫不敢停留,遠方,哈利攔在了廊橋上面,他揮舞長矛,將一座座石像守衛砸碎。
手裡的長矛很快折斷,他又撿起石像守衛們的殘肢斷臂充當武器。
可是他只有一個人,而石像守衛多得彷彿無窮無盡,即使奮力拼搏,他也只能攔下身邊一小部分而已,更遠方向,更多石像守衛遠遠投擲著武器,對赫敏狂轟濫炸。
跑!
跑的越遠越好!
騎著掃帚,一次次險象環生躲過投擲物轟炸,赫敏沒有半點慌亂,她冷靜地操控著掃帚,不斷遠離廊橋。
這當然不是逃跑,而是赫敏很清楚,自己現在就是哈利的累贅。
她惟有躲得遠遠的,才是對哈利最大的幫助!
嗚——
又飛出沒多遠,赫敏聽到一串尖銳的鳳鳴,那是高速飛馳的長矛幾乎擦身而過發出的聲音。
嘯叫和空氣劇烈震盪帶來的壓強變化,刺激得她耳朵嗡嗡亂響。
她趕緊一抬把手,向上飛馳,下方貼腳劃過的長矛拖著白色尾跡遠遠轟入森林。
煙塵騰起,樹木折斷的響聲遠遠傳來。
慶幸了一下自己反應還算快,然後仰角向上飛行的赫敏便注意到,天空不知何時變得暗淡了,原本蔚藍的蒼穹變成了鉛灰色。
就像被煙霧籠罩了一樣!
“什麼時候?”
疑惑的念頭浮上腦海,但她沒時間多想,她眼角餘光注意到,遠方又有幾道“白線”極速靠近。
眨眼時間,它們已經來到近前,轟隆隆的聲響灌入耳膜。
沒有緊張,依然保持冷靜的赫敏預判著它們的軌跡,輕輕撥動把手。
如果不出意外,這次她會像之前幾次一樣,繞過它們,繼續嘗試遠離哈利。
但意外突然發生了!
也許是一縷風的擾動。
也許是空氣渦流的突然變化。
就在赫敏預判軌跡,嘗試繞過那些長矛飛行路線的時候,離她最近的一根長矛忽然偏轉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大約只是一個小小的夾角。
但在長矛的恐怖高速下,即使再微小的變化,也會迅速放大。
那根長矛猛地劃出一道弧線,正調整著掃帚的赫敏,還來不及反應,就聽到喀嚓一聲。
腳下一陣劇烈顛簸!
下一秒,她陡然空白的大腦才意識到,掃帚被擊中失控了!
“啊——”
刺耳的尖叫聲中,赫敏被失控的掃帚帶著,向她想要逃離的廊橋俯衝過去。
一切看起來就像是“意外”,如果事後覆盤,那麼肯定也會把長矛突然的轉向歸結為意外。
因為身處局中的人,即使疑惑,也根本察覺不到異常在哪裡。
沒有人會相信,某個人的意志可以讓這“世界”所有事物,都圍繞他運轉,而他,需要赫敏回去哈利身邊。
於是“世界”響應了他的意志!
這種干擾是自然而然發生的。
高空,沃恩目不轉睛地望著下方,直到尾巴冒著濃煙,做著不規則運動的掃帚,卻奇妙地將赫敏帶回哈利附近,他才微微鬆了口氣。
“不用擔心,我會看顧好格蘭傑。”
耳邊傳來一陣細微的,像是風聲的耳語。
“阿不思?”沃恩微微挑眉,他分明看到,鄧布利多還在下方的煙幕中。
“是我。”
“你現在是什麼狀態?你的意識籠罩了這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成為了你意識的一部分?”
“難以描述……我覺得你之後最好親身體驗一下。”
沃恩對此有些興趣,但目前顯然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因為煙霧籠罩而朦朧的視野中,他看到廊橋那邊的局勢,隨著赫敏迴歸,又有了變化。
“體驗的事之後再說,哈利要有麻煩了!”
……
讓我們回到幾十秒前。
哈利的心臟又經歷一次驚心動魄的考驗。
當他在戰鬥中,忽然看到原本應該遠遠飛離,找地方藏起來的赫敏,被失控的掃帚帶著飛回來的時候。
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赫敏!”
赫敏尖叫著從他眼前飛過,周圍一切都是慢動作的視野中,他清晰看到她眼角飆出的淚水。
哈利努力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在激烈的戰鬥中,這樣的動作無疑是不恰當的,一隻石像守衛趁著機會,猛地撲到“王后”身上,鎖住手臂。
於是,失誤立刻演變成令人絕望的災難——
趁著哈利被鎖住一條手臂,攻擊手段大幅降低的剎那,又有幾隻石像守衛撲抱上來。
然後,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眨眼之間,哈利的視野已經被石像守衛們光禿禿的臉佔滿了,恐怖的重量即使是“王后”的力量,也難以承受,動彈不得。
他焦急的想要掙脫,想要救下赫敏,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掃帚拖著黑煙,把她帶入廊橋!
像是落入海面的一滴渺小水珠,淹沒在密密麻麻的石像之中。
哈利說不清那一瞬間,自己究竟是什麼心情,只覺腦袋一片空白,思維都像是停滯了。
這樣的事情,他今天已經是第二次經歷,上一次是羅恩……
可惡!
男孩內心的狂躁噴薄欲出,他忽然很後悔,今天自己為什麼要逞英雄?為什麼要進入守護魔法石的機關?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自大,他的固執,他的狂妄。
羅恩就不會死,赫敏也不會……
“王后”高大的身影呆立在廊橋上,無數石像守衛前仆後繼,將沉溺於痛苦中的男孩,徹底淹沒!
……
“啊——我的考驗結束了!”
鄧布利多輕輕的嘆息響在沃恩耳邊。
“哈利終於明白他的魯莽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我相信,此刻他內心的痛苦,他會銘記終身。”
“我不奢望這孩子從此以後變成一個冷靜睿智的人,但我希望,他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情,多做一些斟酌,多一些思考,思考一下失敗的後果他是不是能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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