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就是這樣，自家辭夜總能隨口說出這種殺傷力大到沒邊的話語，語氣平靜地就像是討論今天的天氣。
那些明明應該很是膩歪的情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卻彷彿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反正聽到這話的一瞬間，路知塵連孩子什麼名都想好了。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踩下油門。
隨著發出低沉渾厚的轟鳴，白色的卡宴平穩地滑出小區大門，緩緩匯入車流之中。
一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哪怕偶爾沉默時也不顯尷尬。
如果邱小姐跟來的話，恐怕得在後座翻個白眼。
這哪裡是出去約會的小情侶，倒還真像之前開玩笑所說的老夫老妻了。
就在這麼愉快的氛圍裡，半個小時的車程轉瞬即逝。
白色卡宴緩緩停在路邊，路知塵熟練地拉手剎熄火，順手幫少女解開了安全帶。
蘇辭夜看了眼窗外，歪了歪頭：“唐寧郡？”
沒錯，路知塵沒有直接開往秋葉秋葉，而是停在了唐寧郡小區的正門前。
“這不是復刻一下第一次約會嗎？”路知塵笑道，“當初我記得可清楚了，李叔可就是在這兒把你放下來的。”
蘇辭夜聞言眨了眨眼，推開車門邁步而下。
路知塵跟著下了車，看著這似曾相識的場景摸了摸下巴：“我當時是怎麼做的來著？”
“被李叔叫過去說了一頓悄悄話。”蘇辭夜眨眨眼，好奇道，“所以李叔和你說什麼了？”
說什麼了
“李叔向我轉達了某位父親的問候。”路知塵回憶道，“準確地說，是對那頭想拱他家水靈靈小白菜的豬說的。”
“什麼叫水靈靈的小白菜啊”蘇辭夜忍俊不禁。
少女頓了頓，又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所以.我爸他說什麼了？”
“其實就兩句話，”路知塵聳聳肩，“原話是'吃完飯早點回家，注意安全'。”
“不過嘛我有理由相信，這應該是李叔經過高度提煉的精華版。”
說實話，哪怕現在回想起來，路知塵都能感受到李牧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裡，藏著的深深糾結。
蘇辭夜低笑一聲：“我覺得也是。”
路知塵正欲說些什麼，身側突然傳來一道好奇的中年女聲：
“喲，真是小路啊？”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路知塵轉頭看去，正好對上一眾大爺大媽好奇的眼神。
“劉阿姨，曬太陽啊？”他露出一抹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一個個打著招呼：“周姨，張叔你們都在啊。”
“嘿，剛剛我們還不敢認呢，”張大爺一拍大腿，樂呵呵地說。
路知塵摸了摸臉，苦笑道：“我這模樣.沒怎麼變吧？”
“模樣是沒咋變，倒是更精神了！”周阿姨上下打量他兩眼，咂咂嘴，“不過你這車可不便宜吧？我們怕認錯人，沒敢貿然打招呼。”
聽到這句話，最先說話的劉大媽頓時來勁了：
“我早就說了是小路，你們還不信，人家那生意做得可大了。”
“我說劉姐，你之前是不是也在小路那兒幹過，”另一個大媽湊過來問，“後來咋不幹了呢？”
“嗨，這不是小路生意越做越大嘛，”劉大媽擺擺手，“倉庫都搬到嶺西那邊去了，太遠，我這一把年紀跑不動就沒再去了。”
眼前這位說話的劉大媽，正是火鍋店時期路知塵所招的第一批包裝工之一。
“我跟你們講啊，小路那兒的待遇可好了，”劉大媽眉飛色舞地比劃著，“工資高、活兒輕鬆，還管飯呢！”
這話一出，周圍的大爺大媽們頓時炸開了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路知塵好半天插不上話，終於是找了個機會開口道：“那個.時候不早了，我們得先走了。”
這話說完，原本七嘴八舌的老年團們這才安靜下來。
“誒好，你們忙你們忙，”周大媽連忙點點頭，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蘇辭夜：“旁邊這位是”
路知塵眨眨眼，順手牽起自家辭夜的小手：“女朋友。”
而少女顯然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直截了當地開口，一時間呆呆地‘誒’了一聲。
“我們先走了啊，”路知塵拉著還沒回過神的蘇辭夜就往外走，回頭揮揮手道，“叔叔阿姨們再見~”
“瞧那姑娘水靈靈的，跟畫裡走出來似的！”
“可不嘛，小路真有福氣。”
等到大爺大媽們興奮的議論聲逐漸遠去，蘇辭夜這才回過神來。
“知塵.”少女微微有些無奈，“你不擔心秦阿姨和路叔叔知道嗎？”
知道那就直接攤牌唄。
總覺得自家老爸老媽會先臭罵自己一頓，然後樂呵呵地接受自己有兩個兒媳婦的事實來著。
心裡這麼想著，路知塵倒是沒正面回答，反而開玩笑道：
“那總不能跟以前一樣，說你是我同學吧？”
“表白之前是同學，表白之後還是同學，”他眨眨眼，“那我不是白表白了？”
聽到這話，蘇辭夜忍不住輕笑出聲，心裡卻忍不住又泛上來絲絲甜蜜。
她微微低頭，唇角不自覺地上揚，指尖悄悄收攏，將兩人相牽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初秋的陽光已不是那麼曬人，溫溫柔柔地灑在兩人身上，像是給整個世界都鍍上了一層淺金色的薄紗。
微風拂過林蔭小道，帶著些許涼意卻又不至於讓人感到寒冷，只恰到好處地送來幾片早落的黃葉，在空中輕盈地打著旋兒。
兩人牽著手漫步在林間小道上，慢悠悠地踩著落葉往前走。
路知塵隨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銀杏葉，轉手就插在了蘇辭夜頭髮上。
“幼不幼稚。”蘇辭夜笑著要躲，卻被他一把拉住。
“別動別動，”路知塵煞有介事地調整著葉柄的位置，“挺配你的。”
蘇辭夜白了他一眼，卻也沒真把葉子拿下來。
“哎辭夜，”路知塵突然想到了什麼，“你說當時的我們有沒有想過現在這一天？”
“想到什麼？”蘇辭夜挑挑眉，“想到你喪心病狂到連邱邱都不放過嗎？”
路知塵老臉一紅：“約會約會，咱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
“笨蛋，走到一半你才想起來和我說第一句話。”蘇辭夜捏了捏他的手心，好奇道：“當時在想什麼？”
路知塵：“.”
有這麼沒出息嗎？
好像還真是。
當時的腦子裡好像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導致路程都快走了一半了，這才想起來身旁好像還有個人。
“主要是還沒反應過來吧，”路知塵苦笑一聲，“說實話，當時我都沒想過你居然真的會答應。”
蘇辭夜輕笑一聲：“沒志氣。”
“什麼叫沒志氣，辭夜你當時不也一句話沒說。”路知塵不滿道。
“不管，就是沒志氣。”蘇辭夜悠悠道。
“.”
“知塵！不準撓癢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