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氣真的太冷了,山間冷風一吹,整個人都感覺涼颼颼的。此外,還有時不時飄落的大雪。
“石監軍,我們今日還要繼續修復棧道麼?”
許儀走上前來詢問道,他也沒有披甲,身上同樣是裹著一條毛毯。看著前方螞蟻搬家一般正在忙碌計程車卒,許儀忍不住長嘆一聲。
臨近春節,跑山裡面修棧道,這真不是人乾的活!該說不說,鍾會真踏馬不是東西!
許儀在心中暗罵,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官大一級就壓死人了,鍾會作為大都督,那官職不知道比許儀高哪裡去了!
“不能停啊,停了的話,大都督恐怕會治罪你我。”
石守信擺了擺手,否決了許儀的看法。
“其實吧。”
許儀將石守信拉到一旁,小聲嘀咕道:“其實隨便修修就好了,能讓大軍透過就行,難道還真指望我們修得十年八年不壞呀?隨便搞搞,最多十天就能完成了!現在讓士卒們收工,躲帳篷裡烤火也不賴。”
棧道就是這樣,在沒有塌陷之前,你永遠都不能確定它究竟能不能繼續使用。如果說某個地方的支撐正常來說有六根杆子,現在斷了一根,難道就不能用了麼?
許儀覺得這種情況是完全沒問題的,只要修好了以後,派一隊兵馬來回走幾趟,測試一下就行了。
可惜,石守信是少府出來的專業人士,並非是一個“普通監軍”,直接否定了許儀的建議。
換言之,石守信他是真正修過橋的人!洛水上有一座石拱橋就是他主持修建的,至少是帶領工匠修過的。另外這兩年他也一直在研究工程器械,在少府為官時就有政績。
許儀糊弄又糊弄不過去,說服又沒法說服,實在是憋得非常難受。
“不能隨便搞搞啊,要以三年不壞的標準來修。讓弟兄們兩班倒的修,一千五百人白天排班,一千五百人晚上排班,你我二人各自督促一隊,交替前進。
反正山道狹窄,一次性上三千人也無法展開。”
石守信耐心勸說道。
許儀想了想此番出征後,鍾會表現出來的種種心懷不軌,只得無奈點點頭,勉強同意了石守信的建議。
於是前鋒軍調整了配合模式,將三千人的部曲分為兩班,一班許儀負責,一班石守信負責,二人交替換班。每一班再細分為三隊,每隊五百人。
一隊負責伐木和木工,一隊負責剷雪,一隊負責檢修棧道,查漏補缺。
每天交班的時候,再重複檢驗前面一班的工程質量,有不合格的立刻整改。
二人精誠合作,科學分配人力,進度不由得加快了許多。
就在春節的前一天早上,一個督軍隊計程車卒前來報信,讓前鋒大軍原地屯紮,主將許儀和監軍石守信二人速速返回郿縣郊外大營,大都督鍾會有請!
來通傳的人,是衛瓘的手下,石守信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拒絕的,找什麼理由都沒用。
等衛瓘的親兵走後,許儀將石守信拉到自己的軍帳密議大事。
此時此刻,許儀身上再也看不到哪怕一絲的架子,完全是一副以石守信為主的模樣,臉上滿是惶恐。
“石監軍啊,你說大都督相招,催促甚急,究竟為了何事?這傳令之人,只怕是深夜出發的,究竟有什麼可著急的?”
許儀有些迷惑問道。
“只怕是沒好事,現在朝廷並未下發聖旨征討蜀國。而蜀國自然也不可能繞過褒斜道襲擊關中。所以,我覺得應該是大都督想找我們的茬子。
以便於他在軍中樹立威信!”
石守信陰沉著臉說道,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那要如何應對?”
許儀顯然是慌了。
“無妨,我們的棧道,修得無懈可擊,也沒有逾期。
我估計大都督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我們敷衍了事。
此事許將軍不必驚慌,一切有我!”
石守信篤定說道。
許儀點點頭,已經是火燒眉毛,也只好如此了。
稍作整理後,許儀和石守信二人騎馬在棧道上飛馳,緊趕慢趕的回到大營。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鍾會所在帥帳的入口處,部署了大量親兵,一個個都點著火把,身上披著甲冑,氣氛肅殺到了極致。
軍帳大門好似巨獸的血盆大口一般,等著石守信和許儀二人。
……
羊徽瑜去石守信家逛了一圈,找藉口說送羊祜打獵的獵物,實則是觀摩石守信的夫人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去了之後才明白,自己的情郎為什麼對自家夫人念念不忘了。
那真是一個大美人啊!
她不由得有些沮喪,卸妝了之後,一直拿著銅鏡端詳自己的容貌……感覺,好像也沒差到哪裡去吧?
“唉,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醜人多作怪?”
羊徽瑜看向徐瑩詢問道。
“瑜娘子,您就別多想啦。”
徐瑩安慰她道,心中卻是暗想:這位瑜娘子自從那一夜之後,就像是中了邪一樣,滿腦子都是那個男人。她已經徹底上頭,分不清東南西北了,自己可得提醒一下她才是。
“瑜娘子,恩公現在在伐蜀軍中,刀劍無眼還挺危險的。瑜娘子真要擔心他的話,不妨多跟大將軍提點幾句。免得將來恩公回洛陽後,功勞被別人搶了。”
徐瑩不動聲色建議道。
“是了,都官從事這個官太小,怎麼說……也得弄個太守噹噹才對。”
羊徽瑜若有所思的說道,徐瑩的話提醒了她。
要是為以後打算的話,石守信外放是難免的,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選擇。他在洛陽,漂亮老婆李婉天天在司馬炎眼皮底下晃悠,也不是個事。
“你倒是提醒我了,是要好好運作一下。”
羊徽瑜一邊說一邊盤算著,她其實也有自己的優勢,那就是在官場上說得上話。
要是運作得好,等石守信伐蜀歸來以後,就可以在更大的格局中佔據一席之地,不必如現在這樣仰人鼻息。
到時候……未來可期呀!
想到這裡,她微微一笑,又恢復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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