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重量級的蜀國關隘劍閣,漢中最東面的戍堡黃金圍實在是不值一提。然而,儘管被劉欽帶人輪番攻打,狹小而險要的黃金圍依舊是屹立不倒。
匆匆忙忙趕路一百多里,從陽安關策馬到黃金圍之後,石守信才發現,這裡的情況跟自己腦中固有的印象,好像有點偏差。
“劉太守,在下石守信,來此擔任監軍,朝廷公文在此。
依照軍令,你部受我節制。”
石守信對魏興太守劉欽作揖行禮,然後從袖口掏出一張帛書遞給對方檢視。待核驗後,劉欽這才對石守信行禮,將其請進大營。
可謂是一板一眼走程式,絲毫不懈怠的。
劉欽此人身材敦實,雙臂修長,大手粗糙。一看就是弓馬嫻熟之輩。
黑紅的面龐,顯然是風吹日曬導致。看過朝廷的任命書後,他對石守信還禮,面色平靜,做了個請的手勢。
石守信微微點頭,隨即瞥見劉欽左右親衛,皆壯碩無比,披甲佩劍手持長矛,一個個都武裝到了牙齒。
大營內看軍帳也就兩千人規模,有一半人在黃金谷中值守,防止山坡上的黃金圍守軍突襲,另有一半人在大營中歇息。
整個大營無一人說話,讓人感覺到一種沉悶的肅殺之氣。
石守信心中暗道:這位劉太守治軍嚴謹,不苟言笑,看上去踏實穩重,不像是泛泛之輩啊。
他麾下這支軍隊雖然只是魏興郡的郡兵,但令行禁止無人造次,也不可能是臨時拉起來的一支隊伍。這是一支精兵,卻不受司馬昭重視,在鍾會眼中更是個小卡拉米,把他們分配到離陽安關最遠的黃金圍攻城。
也算是某種職場霸凌了。
當然了,黃金圍距離魏興郡很近,鍾會這麼做也無可厚非。不過可以肯定,將來論功行賞,肯定沒劉欽和他手下什麼事。
這天石守信剛剛到軍營,劉欽夜裡就派人把石守信請到了自己的軍帳。
二人在一張桌案前落座,桌上擺著的,都是軍中常見的吃食:烙餅、米粥、醬菜等物。連塊肉都沒有,更別提喝酒了。
“石監軍啊,您就將就一下。未破黃金圍,主將喝酒吃肉,給士卒們看到了影響軍心。
聽聞石監軍岳父乃是御史中丞,出了事也有人作保,劉某可是羨慕得緊啊。”
劉欽感慨嘆息道,語氣中不乏埋怨之意。
石守信想起攻破陽安關後,胡烈召集眾將開銀趴的事情,頓時感覺眼前這位魏興太守日子過得太苦了。打個仗還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抓了把柄處置。
劉欽的擔憂也不是空穴來風,打仗嘛,要是順風仗還好說,如果吃了敗仗,第一批被處置的,就是他們這樣沒有後臺的將領。
除非能在敗退之中打出逆風勝利,或者可以保全部曲全身而退,否則死定了!
“劉太守這是說的哪裡話,軍法無情,石某犯事一樣要被處置的。
再說在下的岳父為人方正,若石某真犯事,他少不得還要大義滅親。”
石守信連忙擺手矢口否認,根本不敢接劉欽這一茬。
看到他那謹慎的模樣,劉欽嘆了口氣,決定開誠佈公。
他攤開一張畫在羊皮上的地圖在桌案上,因陋就簡的用飯碗和盤子壓住四個角。
“石監軍請看,這便是黃金圍的地形圖。這個戍堡依山傍水而建,在半山腰上,易守難攻。守將叫柳隱,蜀國名將,治軍有方。
我帶兵來此多日,試著攻過幾次,除了損兵折將外,連戍堡的城門都沒有摸到。
眼看漢中各地魏軍攻城都是無往不利,劉某心急如焚啊。”
劉欽對石守信訴苦道。
一個監軍來部隊裡是不是為了找茬,劉欽還是看得出來的。既然大家都不是天龍人,那就不用互相較勁了,還是把話說開比較好。
聽到這話,石守信立刻明白,他又被司馬昭給“安排”了。他這個假節的監軍,從一開始,就是跟衛瓘分開的,以免職能衝突。
然而一旦伐蜀大軍有變,那麼自己又可以跳出來搞事情!
石守信沒有說什麼,只是眼睛盯著地圖觀察,試圖尋找破綻。
黃金圍因為黃金山、黃金谷和黃金峽而得名,整體呈現一個包括山丘、河道、沙灘峽谷的複雜防禦體系。
並不是簡單的一個城擺在那等著人去攻打。
地圖上雖然看得不甚明顯,但依舊可以看出黃金圍不缺水源,地勢較高,只有一條上山的入口。
“黃金圍又叫黃金戍,相傳為張魯所建。
按軍制來說,一戍少則五十人,多則五百人,即便是塞滿,也不會屯紮一千人以上。
劉某估摸著,柳隱麾下最多五百人,甚至只有三百人。但因為準備充分,兵少存糧甚多。
即便是守一年,也未必不能守住。”
劉欽沉聲介紹道。
大城確實不好打,但攻打小據點也有小據點的麻煩。地勢太險要的話,一次只能幾十人去攻城,只能靠添油戰術慢慢的磨人命,最後把士氣都磨沒了。
“明日劉將軍攻城看看,石某報功的時候,也好有個說辭。要不,有些話石某相信,但大將軍卻未必相信。”
石守信不置可否說道。不管劉欽怎麼找藉口,黃金圍這麼個幾百人的小據點都沒攻下來,那是說不過去的,有怯戰的嫌疑。
今天天色已晚肯定不用多說,明日試著攻打黃金圍,給石守信這位監軍看看,也是應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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