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那雙手是真的有繭,幹過活的,這種女人在官宦之家要打燈籠去找了。對比了一下,石敢當覺得已經被自己吃幹抹淨的女奴楊茜,看著更像是貴女,面板光滑水嫩的。
官宦家的女子願意幹活,本身就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那可不是麼,這小娘子名聲在外。娶妻娶賢,樣貌都還是其次,主要是知書達理,體恤夫君,不給家裡招惹禍端。
她要不是被大將軍世子看上,提親的人,估計都要把李家的宅院踏平。這洛陽的世家子弟啊,都不是瞎子的。
更別說她是李胤的獨女了,李胤可是專門負責推薦出仕,考察官員的。”
石崇一邊吹噓李婉如何了得,一邊嘖嘖感慨。李婉毫無置疑的蕙質蘭心,讓世家子弟眼饞壞了。
只是被司馬炎看上的女人,其他人哪裡敢去提親?
如果只是妾,是沒有什麼關係的,玩過了送給司馬炎玩不也一個樣麼?但這涉及到婚姻大事,規則就變得完全不同。
沒人願意接這個燙手山芋,他們也不敢提出讓李胤獨女給自己做妾呀!為了個女人,搭上家族的命運,不值得。
“你真沒看到什麼嗎?比如說……”
石崇露出猥瑣的表情,用手在胸前比劃了一下。
石敢當本想將希望娶李婉為妻的事情告訴石崇,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些世家子弟一個個都是衣冠禽獸,實在是不值得信任,於是壓下了心中的念想。
好事多磨,多磨才有好事,自己還是好好努力吧。好在他已經準備了對策,賭一把了。
石敢當輕嘆一聲,卻是被石崇看到了臉上的落寞。
“唉,這種女子你就別想了。待這件事完結後,某多弄幾個美妾服侍你,絕對不比楊茜差,甚至勝她許多也不稀奇。
大丈夫建功立業最重要,成家可以先放一放,反正納妾管夠,又不耽誤你傳宗接代。”
石崇跟後世那些無良老闆一樣畫大餅。
“六郎,某隻是在感慨三日後的兇險。”
石敢當打斷了石崇的喋喋不休。
要不然,等會的話題,肯定是討論李婉的胸部有多挺拔,屁股有多翹,腰有多細了。
石敢當已經把李婉看作是自己的禁臠,見不得他人議論。
石崇殺他認為“不算人”的那些人時,很乾脆也很高冷。但是他把你當做可以商議大事的人以後,話很多,也肯掏心掏肺。
這是個很真實的人,又明又昏,又好又壞,又上進又下賤。
石崇感慨道:“天子居然以為在皇宮外面可以殺大將軍,大將軍居然認為天子會在皇宮內動手,當真是不可思議。”
他依舊覺得曹髦不至於說“自爆”,不過這位天子想殺司馬昭倒是真的。
二人閒扯到入夜,宮裡打更報戌時的時候,石敢當站起身,舉著一根火把走出了屋舍,此刻已經是漫天星斗。
石崇和他一起出來,目送他朝著天子寢宮而去,長出了一口氣。
其實石崇覺得這件事如果他不參與的話,估計也是無喜無悲,無事發生。
但是石崇著急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改天換地的時刻,過往的一切都要重新洗牌。
石崇想賭一把大的!反正身上套著“安全繩”不怕摔,不像石敢當那樣是裸奔。
這把若是賭贏了,得到的好處之多,不敢想象!
……
天子曹髦今年二十歲不到,精力非常旺盛。
雖然已經入夜,但他依舊在御書房裡檢視洛陽城的地圖。
正當他看得入神之時,李昭悄然而入,在曹髦耳邊低語了幾句。
“那個隨從?”
曹髦面露驚訝之色。
白天的時候,他只注意到了石崇,並未注意石崇身邊那個隨從。
在曹髦看來,即便是來,也該是石崇來才對。
“或許是石崇擔憂得罪陛下,所以派人來試探一番吧,他畢竟是石苞嫡子。”
李昭在一旁解釋道。
石苞的分量,曹髦是明白的。他微微點頭,示意李昭將那位隨從引進御書房來。
不一會,石敢當被帶到,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察曹髦。
只見這位大魏天子,臉上愁容鬱結,不復白天在武庫觀摩軍士操演時的鬥志昂揚。
石敢當有所領悟:感情那些表面光鮮,都是裝給下面的人看的啊。
也是,就算是天子,就算在諸如鍾會等人口中那般頌揚的英明神武,曹髦也不過二十歲。
他只是個年輕人,卻不得不跟司馬昭這樣的老狐狸老硬幣鬥爭。
其中的壓力與辛酸有多少,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是何人?”
曹髦開口詢問道,語氣平靜甚至是有些漠然。
“石敢當,石苞義子。”
石敢當沉聲說道。
聽到“義子”二字,曹髦都忍不住笑了。
他面帶戲謔問道:“是呂布那種義子麼?”
其實義子自古就有,甚至三國早期,都還頗有些分量。
但隨著“世兵制”的推廣與普及,義子二字有了更多的含義。義子越來越多,分量卻越來越輕。
世兵制的規則下,部曲中的強力人物,經常會被大將收為義子。有些義子甚至可以跟大將的女兒或者侄女成親,這年頭很多將領都用這種辦法鞏固軍權。
朝廷變了,陣營變了,只要部曲不變,他們的軍權就不變。
怎麼讓部曲跟自己一條心,關鍵時刻不背叛呢?
收義子就是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諸如東吳的將領投靠魏國,很多人都是帶著部曲過來的。過來以後這些部曲跟著將領走,根本不受朝廷控制。這裡頭究竟有多少義子,那就很難說了。
石苞每次用兵,身邊都有義子跟隨左右,衝鋒陷陣。
“某有私密話想跟陛下說,不知……”
石敢當瞥了一眼旁邊站著的李昭說道。
“這是朕的心腹,你但講無妨。”
曹髦斷然拒絕。
“那某就無話可說了,有些話,只能陛下一人聽到。”
你三天後都要變成死人了,還在我面前擺什麼譜,看不起誰呢!
石敢當也來了氣,寸步不讓。
聽到這話,李昭尷尬一笑,隨即悄然退出御書房。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朕的耐心有限,你長話短說!”
曹髦不耐煩的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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