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守信在一旁瘋狂暗示。
李亮無奈嘆息,微微點頭,他其實有很多話可以說,只是胳膊肘擰不過大腿,何必自曝其短呢?
奪取漢中以後,魏國要維護統治,肯定要先把這裡的土豪都梳理一遍,簡單說就是連根拔起,然後讓“自己人”遷徙一部分過來,成為新的土豪。
這種事情,無論是誰都會做。要不然根本不需要百年,本地土豪就會壯大到裂土封王的地步。
漢中遠離魏國的統治中心洛陽,顯然不能留下這種隱患。
如果趁現在魏國大軍在漢中都不去幹這件事,那隻能說司馬昭的政治素養,已經低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襲祚也好,李亮也好,顯然是看到了這一點,也在積極自救。
魏軍剛剛攻下陽安關時,李亮就曾經找過附近的魏軍守將。不知道是哪一位,不過對方顯然不想跟李亮這樣的本地土豪打交道。
石守信很理解這種做派,因為他也不會和即將上選單的牛羊談交情。圍困漢樂二城的魏軍,極有可能就是不久後來李氏家中抄家的隊伍。
“石將軍,您需要我們做什麼,希望您可以如實相告。我們亦是會盡全力,不惜死傷。”
李亮很是鄭重的詢問道,他不是傻子,現在明顯是他們求著別人,天上不會掉餡餅的!
石守信來此,定然有用得到他們的地方。
“其實吧,告訴你也無妨。此番伐蜀的魏軍主將,大都督鍾會要反。我受朝廷之命,必要時要除掉他。
所以我需要信得過的部曲,絕不會聽命於鍾會的那種部曲。
事成之後,你們會因為功勞,而獲得前程。
忠誠是有回報的!
你,想不想幹一點大事?”
石守信將司馬昭給他任命文書遞給李亮看,上面“假節”二字寫得明明白白!
這件機密之事可謂是駭人聽聞,但李亮卻把提著的心放下了。
因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的。
各取所需,才是聯合的常態,才是互信的基礎。這種基礎,常常比感情維繫的紐帶要更加堅固。
“李氏全族,感謝石將軍厚愛。空口無憑,鄙人這就寫保證書。
以後石將軍說怎麼幹,那就怎麼幹,李某絕無二話!”
李亮拿出一張大紙,當場磨墨,然後寫了一篇“檄文”,直言他們李氏一族擁護朝廷,受命討伐鍾會叛賊云云。至死方休,永不背叛。
等墨跡幹了以後,李亮將其遞給石守通道:“李某並無帶兵之能,只能作為幕僚輔佐石將軍。所以家中部曲,便由石將軍直接指揮便是,我們不會過問。五百人不算多,護衛石將軍周全倒也夠了。”
李亮給出的價碼很高,甚至連獨領一軍的將領也不要當了,部曲全部送給石守信。
蠢嗎?
一點都不蠢。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李家的手腕很高明,也是雙贏的局面。
石守信稍稍琢磨,就看出了李家的算盤。
李氏在東漢二世三公,走的是朝廷的上層路線。豢養私兵只是為了失去官職以後,可以在本地自保。他們並沒有如袁家那樣的打算,所以多養私軍並不是好策略。
如今既然已經榜上大樹,那點私軍自然就無所謂了,家裡留一點防賊就行了。
多個幾百人,對李家而言沒什麼太大幫助。還不如直接把這些私兵的指揮權讓出來給石守信。
更重要的是,石守信需要用李亮壓住襲祚,以及孟觀和馬隆等人。
不同的人,對於未來的規劃不同,個人選擇自然也不同。
石守信看到了漢中本地大族的長袖善舞,這裡沒一個大族是簡單的,起碼站出來話事的人,沒一個是傻子。
“石將軍,您就在這裡安坐,鄙人要去跟家中子弟說說這件事。
剛才在下承諾之事,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
李亮站起身,對跪坐在軟墊上的石守信躬身行禮道。
他要把和石守信談好的事情跟族人說清楚,當然了,與鍾會相關的事情肯定會保密。
“請。”
石守信惜墨如金,只說了一個字,然後目送李亮出了書房。
李亮走後,石守信輕嘆一聲,自言自語道:
“接下來,應該就到送女的環節了。沒有女眷吹枕邊風,無法保證家族利益不受侵害。
這女人不收是不行的,今晚肯定要當一回腎鬥士了。
李氏把全部身家押上,看不上人家的妹子,那就太不講理了,無法取信於人。”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一個穿著白色紗裙的年輕女子,緩緩走進書房,手裡還拿著一個酒壺。
長髮披肩,烏黑如瀑布一般。
李亮跟在她身後,二人面相有幾分相似。這即便不是親兄妹,應該也是堂兄妹了。
“她叫李秋,是我胞妹。她一見石將軍就十分傾慕,願意今夜自薦枕蓆服侍您。
不如,石將軍就將她收為妾室,平日裡批閱公文時,也有人紅袖添香,這樣如何?”
李亮說著諂媚的話,卻是面色如常,送妹妹就好似送一件禮物,並無動容。
“石將軍,妾給您敬酒,我先乾為敬。”
李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將其一飲而盡。
俏麗白皙的面龐上立刻染上一抹紅色,小巧的嘴唇看起來嬌豔欲滴。白皙的小手好似藝術品一般,白皙得晃眼睛。
果然,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路徑依賴。很多套路已經成為習慣,入鄉隨俗。
石守信忽然想起老丈人李胤,他越是琢磨,越是感覺老丈人當年可謂是心思深沉。
當真只是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麼?從今日現狀看,恐怕也不全是如此。
“坐下,陪我喝酒。”
石守信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對李秋說道。見狀,李亮不動聲色退出書房,關好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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