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裡,石守信正在軍帳內改霹靂車的尺寸資料,一旁演算的廢紙和草圖都有十多張。正在這時,孟觀前來稟告,說陽安關守將求見。
陽安關守將名叫馬隆,也是杜預的副將。
此人被孟觀引進軍帳後一見面,馬隆就將一封信交給石守信,然後退到一旁不說話。
杜預已經押送諸葛緒離開了陽安關,這封信是他臨走前留下的,裡面說了好幾件事:
第一件事,杜預說這支部曲是司馬氏的私軍和鐵桿,絕不會聽從鍾會的指揮。
杜預還說,他因為生病不能繼續留下來參與伐蜀,但是該辦的事情還是得辦,所以只能委託石守信幫忙完成了。
第二件事,杜預說副將馬隆,乃是石守信的一位“故人”,可以信任,託付大事。
當年,馬隆是楊康的親隨,一同侍奉令狐愚。後者暴斃後,還是馬隆給他收屍,處理後事。馬隆不僅跟楊康是朋友,甚至還見過未成年的楊茜。
杜預建議石守信可以籠絡馬隆,此人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
第三件事,杜預放在最後才說,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
說白了,就是在必要時,兵變幹掉鍾會,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如果大軍進入成都,那麼石守信可以選擇成為下一個吳漢,回洛陽之後必有高官厚祿。當然了,這件事即便是他不做,衛瓘也會做的。到時候石守信可以自行決定,不做也無妨。
但殺掉鍾會是必須的,絕不能放任他活著離開蜀地。
信封裡還有半片虎符!
杜預說,這個虎符可以讓馬隆和他麾下精兵聽命行事,如果交給衛瓘的話,則可以節制三軍!
換言之,虎符要和“持節”之人放在一起才有用。
至於為什麼虎符沒有直接給衛瓘,這就要問司馬昭了,反正杜預信中沒有說。
石守信也是沒想到杜預身上居然有這麼重大的職責,難怪他一再提醒自己趕緊離開漢中。
石守信心有慼慼,杜預之前的提醒果然不是空穴來風。這位是司馬昭的妹夫,此番參與伐蜀,一來是為了鍍金,二來也是替司馬昭辦事,暗地裡監視鍾會。
他的身份,已經決定了自身立場。
“石監軍,不知您有什麼吩咐?”
一旁站立的馬隆看石守信很久都不說話,小心翼翼的詢問道,態度非常謙卑。他出身不高,一路都是這般謙卑走來的,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相當出色的。
“陽安關的情況如何?”
石守信將信拿到油燈上燒掉,看向馬隆詢問道。
“石監軍,如今陽安關那邊……就是沒什麼事。”
馬隆苦笑道。
十三萬兵馬被卡在劍閣前面不能動彈,進也不能進,退又不甘心。
那後方可不就是沒什麼事嘛!
“明白了,你先回去等軍令,我過幾天就到。”
石守信沉聲吩咐道。
……
“這這這……這不對勁吧?”
李婉站在一處“普普通通”的院落之中,完全看傻眼了。
庭院裡有流水還是活水。有假山,有山泉還是活泉。亭臺樓閣一應俱全,充滿了詩情畫意,好像神仙居住的地方一樣。
她不是沒見過這麼大的宅院,而是沒見過格調這麼高雅的。
來到泰山郡,李婉才知道泰山羊氏的勢力有多大!簡直離大譜!
“婉娘終於來了啊,這邊請。”
一身淡綠色襦裙,頭上插著金釵的羊徽瑜走上前來,拉著李婉的手笑道。看到認識的人,李婉也是鬆了口氣。
她心有餘悸道:“瑜娘子派人來通傳了一聲,妾不知真偽,險些誤了大事。”
“唉,都是我御下不嚴,一點小事都辦不好。來我書房裡坐坐吧。”
羊徽瑜對李琬使了個眼色,拉著她的手進了書房。
其實羊徽瑜御下的手段很高明,壓根不存在辦不辦得好事情的問題。之所以匆忙通傳,只是想考驗一下李婉是不是和自己性格相合的人。
如果和自己投緣,那麼必定信任,一定會來泰山郡。
如果心存疑慮,那就是無法互信,也就沒有來此的必要了。之後李婉在洛陽無論遭遇什麼破事,都跟她無關。
平日裡羊徽瑜就是個非常喜歡給別人“打分”的人,要看得順眼的人,她才會結交。
在書房落座之後,李婉環顧四周,看了看書房內的陳設,心中不由得連連感嘆。
羊徽瑜書房裡的書籍好多啊!而且都還是寫在絹帛和紙張上的那種書,說明是抄錄不久的,甚至很可能是羊氏一族提供原版,專門請文士抄錄的。
其財力之雄厚,人脈之廣泛可見一斑。
“我為你夫君安排了一件差事,待他伐蜀歸來就能上任,上次我已經與你說過,你還記得吧?”
羊徽瑜柔聲問道,儘管她已經表現出極大善意,但依舊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記得呢,妾十分感念瑜娘子的恩情。”
李婉點點頭道,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面前這位司馬師繼室,既然可以讓石守信身居高位,那自然也能將其踩進谷底。
“我原本運作泰山郡主簿之職,現在感覺還是太勉強了,配不上石敢當,所以我想讓他成為泰山郡太守。
本來呢,這個職務預計是由我侄兒羊篇擔任的,但是羊氏畢竟是泰山郡的郡望,俗話說吃飯還要注意吃相呢。
既是本地大戶,又擔任太守,會讓人覺得羊氏在泰山郡稱王稱霸,不知道的還以為羊氏準備謀反了,給外人的觀感不好。
所以呢,我覺得讓石敢當來做太守,我侄兒羊篇做主簿更好一些。”
羊徽瑜不加掩飾,說著那些肉食者才能商議的事情,把國家的官職視作自家口袋裡的私有貨物。
理所當然,完全不覺得有什麼違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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