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大軍已經整備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石守信翻身上馬,並未朝著李家莊園而去,而是轉過頭向漢城方向前行。
孟觀追上來詢問道:“石監軍,這方向不對啊,這邊是往魏軍大營而去的。”
“我當然知道,跟著我去就行。田章那邊的麻煩,還沒有完全解決。”
石守信沉聲說道。
孟觀無奈,只好返回隊伍,跟趙圇解釋了一下。隊伍繼續朝著西北前行,大約走了兩個時辰,魏軍的營寨出現在面前。
“孟觀,前去喊話,讓田章出來見我。”
石守信對孟觀吩咐道。
“得令,石監軍稍後,末將這便去打探一番。”
孟觀緩緩前行,手中舉著一面綁著白袍的旗幟作為白旗。
約莫一炷香時間後,田章一路小跑出了大營,來到石守信跟前。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不過依舊對石守信恭敬行禮道:“石監軍快入營吧,飯食和軍帳,馬上就準備。”
“不妨事,奉大都督之命公幹,入你大營不合適。”
石守信面色淡然說道,顯然是不想帶著趙圇的部曲入魏軍大營。
一句“不合適”,透露出了很多資訊。
“那您這是……”
田章一臉疑惑,不知道石守信到底想做什麼。
“五百套軍服,刀盾,長矛,弩機,箭矢這些軍械,你看著給。
這是大都督的吩咐,事關機密絕不可外洩。
你若是有疑問,可以派人帶書信送到漢壽求證。
但我勸你別幹這樣的事,知道太多,那是要掉腦袋的!”
石守信板著臉吩咐道,面色嚴肅中帶著一絲不可置疑,完全沒有求人辦事的態度。
五百人的軍械軍服,對於田章麾下萬人的部曲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現在就可以拿出來。
只是,軍中輜重都是有數的,貿然拿出去,就變成了一筆爛賬。到時候查起來,就說不清楚了。
田章有些遲疑,剛想說什麼,石守信對孟觀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從腰間掏出半片虎符,遞給石守信。
“田將軍啊,我要是你,就什麼都不會問。”
石守信將那半片虎符在田章面前晃了晃,面色不善的追問道:“你看清楚了嗎?”
“末將死罪!”
田章單膝跪地請罪,石守信馬上將他扶了起來。
“旁人問起,就說是得大都督之命徵調便是,其他事情,你全都不知道。要怪罪,就讓查你的人,去跟大都督打一架。
記住,你什麼都不知道,明白嗎?要不然,背後有人會弄死你的。
比如說吃東西拉壞肚子,如廁掉進糞坑,騎馬時墜馬身亡。
如果有人想害你,並不需要千軍萬馬。”
石守信湊到田章耳邊叮囑道。
“末將知道了,知道了,謝謝石監軍提點,田某險些壞了大事。”
田章對石守信感激涕零,千恩萬謝的走了。
在遠處的孟觀、趙圇、李亮等人,只看到火光之下田章對石守信又是跪拜,又是感激涕零的,一副舔狗模樣。卻又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一會,田章去而復返,身後一隊親兵,推著兩輪平板車出來了,上面堆著軍服和各種軍械。足足幾十輛車!
“田將軍,有貴人會記住你的恩情,必有回報。
只是不該說的事情不要說,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問,明白嗎?
有些人雖然在洛陽,但是漢中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都是一清二楚的。”
石守信湊到田章身前小聲說道。
“明白明白,多謝石監軍。末將什麼都不知道,就別提跟外人說了。”
田章小雞啄米一般點頭,隨即帶著親兵回了大營。
“愣著幹什麼,過來搬東西啊,連車一起推走。”
石守信對孟觀吩咐道。
趙圇連忙派人上前推車,不一會隊伍就往李家莊園的方向而去。
路上,孟觀和石守信走在隊伍最前面,趙圇和李亮殿後。孟觀小聲問道:“這五百人的軍服軍械,石監軍就直接拿了啊?”
“是啊,我們拿了田章大營的軍械軍服,他還要對我說謝謝呢。”
石守信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懶得跟孟觀解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司馬家胡搞亂搞,總喜歡玩陰謀政變,已經把魏軍之中的規矩搞壞了。在魏國明面上的規矩之外,還有一套“司馬家的規矩”。
所以在軍中服役的將領,常常會感覺困惑,他們究竟是遵循“朝廷的規矩”呢,還是遵循“司馬家的規矩”。
石守信就是利用了這種資訊差,利用了伐蜀魏軍之中“五龍鬧海”的局面,用強硬的態度去索要物資。
他越是囂張,越是態度強硬,越是一副“我替貴人辦事”的神秘姿態,田章就越是不會懷疑。
這是人性的弱點。
石守信剛剛就是借了司馬昭的虎皮,去訛詐田章。如果是其他人,或許很難奏效,但收拾下午才被自己收拾過一頓的田章,那是百試百靈!
“石監軍,您真是太厲害了,詐了田章的東西,他還對您感激涕零。”
孟觀一臉欽佩恭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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