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4號感覺自己快要蒸發了。
一邊是自家總局發來的、措辭懇切卻不容拒絕的“請求”,另一邊是林逍那幾乎要凝為實質的、冰冷刺骨的“煩躁”氣場。
他被夾在中間,像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
他硬著頭皮,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職業化微笑,對著林逍深深一躬。
“林逍先生,這……這是我們總局對您無上智慧的最高敬意。”他結結巴巴地解釋著,“您看,這些都只是些……小小的學術探討。只要您願意稍稍指點一二,總局必將奉上最豐厚的謝禮,保證在未來一萬個紀元內,絕不會再有任何人來打擾您的清修。”
他試圖用“萬年安寧”這個條件來誘惑林逍。
然而,林逍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他已經受夠了。
受夠了這些莫名其妙的傢伙,受夠了他們那一套套的規矩和流程,更受夠了這沒完沒了的任務。
他只想躺著,就這麼難嗎?
弟子們的“腦補”此刻也攀上了新的高峰。
“師尊,這是他們的陽謀!”秦無涯義憤填膺地對師兄弟們傳音,“他們見無法在‘無為’之道上勝過您,便丟擲這些需要皓首窮經才能鑽研的‘有為’難題,想將您的心神,困於這邏輯的迷宮之中!用心何其歹毒!”
李劍心清冷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凝重:“劍可斬有形之物,卻難斷無形之思。這些悖論,便是他們最強的‘心劍’,意圖擾亂師尊的道心。”
他們一致認為,這是最終的決戰,是大道之爭的頂點。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林逍,終於有了動作。
他緩緩地,從搖椅上坐直了身體。
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在場的所有存在,都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彷彿一頭沉睡了億萬年的洪荒巨獸,睜開了它的眼睛。
林逍沒有理會瑟瑟發抖的734號,也沒有在意弟子們那狂熱的眼神。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閃爍的終端螢幕上,落在了那第一個悖論上。
【不可阻擋之力VS不可撼動之物】
一個糾纏了無數文明、耗盡了無數智者心血的古老難題。
林逍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用行動,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無涯。”他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秦無涯虎軀一震,立刻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聲如洪鐘:“弟子在!”
林逍抬起手指,指向終端上的那行字。
“那個什麼‘不可阻擋之力’,你去當。”
秦無涯的眼中瞬間爆發出無盡的戰意與狂喜。他明白了!師尊這是要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來終結這場論道!
“弟子,遵命!”
接著,林逍的手指,又輕輕點了點自己身下的地面,那塊被他躺了無數歲月,早已被“不朽金身”和“關我屁事”力場浸潤得平凡又非凡的土地。
“這個‘不可撼動之物’,它來當。”
734號愣住了。
這是什麼意思?讓自己的弟子去攻擊一塊地?這是在……過家家嗎?
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
秦無涯站了起來。那一刻,他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他不再是一個單純的道祖,而是化作了“前進”、“衝擊”、“突破”這個概念本身。他的“百劫戰體”以前所未有的姿態轟然運轉,周身的空間並非碎裂,而是被他的意志強行“抹平”,因為任何曲折,都是對他“不可阻擋”這一概念的違逆。
他就是力,是宇宙間最純粹、最原始、一往無前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