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暴雨如注。
豆大的雨點仿若炮彈一般，狠狠砸在武氏研究院那片已然淪為廢墟的土地上。
血水與泥漿相互交融，順著地勢蜿蜒流淌，形成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色溪流。
武陽面色慘白，瞪大了雙眼，望著空中踏雷而立的古山，喉結如受驚的兔子般劇烈滾動。
先前那股不可一世的猖狂，在古山磅礴無匹的氣勢壓迫下，瞬間碎成齏粉。
古山周身縈繞著的金色罡氣，恰似一輪高懸的烈日，光芒萬丈，將漫天如注的雨幕硬生生蒸騰出一片真空領域。
雨滴在靠近這片領域時，便化作嫋嫋水汽。
“古……古山總教官。”
武陽的聲音顫抖得比那肆虐的暴雨更為厲害。
身為六階武者的他，此刻所散發的威壓，在古山面前，卻猶如稚童無力的揮拳，毫無威懾力可言。
“這……這真的都是一場誤會，跟我沒有半點關係啊！”
“誤會？”
古山神色冷峻，踏空緩緩而下，雙眸之中閃爍著攝人心魄的黃金之色。
目光如炬，逐一從那橫七豎八躺滿一地的妖人聚合體屍體上掃過，每一眼都彷彿能看穿這些屍體背後隱藏的悲慘故事。
“百具屍骨就這麼橫陳在眼前，你居然告訴我這是誤會？”
武陽的臉色瞬間由青白轉為鐵青，額角青筋暴起，好似一條條瘋狂扭動的蚯蚓。
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卻渾然不覺。
滿心的憋屈與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燒，可他卻絲毫不敢對古山發洩，只能將那怨毒的目光，如毒蛇吐信般，直勾勾地盯著蘇塵。
古山腳步沉穩，徑直走到蘇塵面前，目光落在那仍在滴血的妖骨重劍上，眼中閃過一抹讚許之色：
“這把劍在你手裡，果然沒有被埋沒！”
微微一頓，他又道：“蘇塵，你這次執行的加急任務完成得相當出色，憑藉一己之力拯救了整個雲城。”
蘇塵神情肅穆，將妖骨重劍噗地一聲插在地上，單膝跪地，抱拳說道：
“預備役蘇塵，懇請總教官為這些英勇的赴死者，討回一個公道！”
“總教官明鑑啊！”武陽見狀，突然提高聲音，眼角的餘光卻偷偷瞥向蘇塵，飛快的狡辯道：
“此事完全是那實驗室管理員擅自胡來，跟我武陽沒有任何關係！”
“蘇塵不過是個小小的預備役成員，怎能僅憑他的一面之詞……”
“住口！”
古山一聲暴喝，聲若雷霆，打斷了武陽後面的話。
聲音響起的同時，那金色罡氣瞬間如靈動的鎖鏈般飛射而出，精準地纏住武陽的四肢。
他向前踏進一步，那股威壓猶如泰山壓頂，讓武陽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些命運悽慘的實驗體身上的妖獸基因，究竟從何而來？你真當本座的黃金瞳是毫無用處的擺設不成！”
“這件事，無論如何，你武陽都必須給個交代！否則，本座定會親自找到武家話事人，求一個交代！”
“我……”
武陽瞳孔驟縮，猶如驚弓之鳥。
他還想垂死掙扎，再狡辯一番，可當對上古山那雙彷彿能洞穿一切的黃金神眼時，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跪下！”
古山的聲音雖然不高，卻彷彿帶著千鈞之力，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武陽的心頭。
武陽渾身猛然一顫，撲通一聲單膝跪地。
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眼中滿是不甘與恐懼：“總教，我武家……”
“武家？”古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滿是不屑，“本座乃獵妖總教官，武家又能如何？”
“若非看在你是武家繼承人的份上，即便沒有任何確鑿證據，我依然可以當場將你鎮殺。”
“如今只是讓你跪下，已經是看在武家老祖的薄面上了。”
武陽依然心有不甘，眼神掃過滿鋪了一地的屍體，咬著牙說道：
“他們不過是雲城最低等的賤民罷了，而我乃是古武世家的繼承人，讓我給他們下跪，要是傳出去，我以後還……”
“讓你跪下！”
古山眼神一凜，金色罡氣驟然收緊，武陽只感覺一道千鈞重壓落在身上，“噗通”一聲，另一條腿也重重跪倒在泥濘之中。
濺起的汙水瞬間糊了他滿臉，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磕頭！”
蘇塵面色冰冷，站在古山左側，冷冷開口。
那聲音彷彿來自九幽地獄，透著徹骨的寒意。
“蘇塵，你媽……”
雙膝被迫跪下的武陽，聽到蘇塵竟然命令他磕頭，頓時惱羞成怒，轉頭便要開罵。
然而，他的咒罵還沒說完，古山大手虛空一按，武陽的額頭便如遭雷擊，重重磕在一塊殘垣之上。
血珠混著雨水順著臉頰滑落，流進眼角，將他的瞳孔染得通紅，看上去格外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