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蜈蚣被她握住中段,尾巴纏在阿紫手腕上,腦袋亂爬亂探,卻沒有要咬人之意,想必便又是星宿派的控毒手段。
姜明哲雖有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退後一步:“那猴子喜歡吃蜂蜜、水果、毒蟲,你給它這條蜈蚣,引它下來。”
“啊?”阿紫還以為是姜明哲自己想要,聽說是給猴子,頓時有些猶豫。
不捨地看了看手上蜈蚣,心疼道:“這蜈蚣是師父從苗疆帶回來的,我好容易才同他討來,養了半年都沒捨得用呢!”
“那就……”姜明哲也看出這蜈蚣有些不凡,正要讓阿紫換一隻,忽聽得“唧唧”一聲急叫。
二人循聲看去,只見那隻蜂猴已從坐姿轉為站姿,揚手扔了糊餅,指著阿紫手裡的蜈蚣,滿眼都是渴望。
阿紫大急,連忙道:“這這這個,你肯定不喜歡吃的,這蜈蚣毒性屬火,你是猴子,肯定屬木,火一燒,你這木頭可就沒啦,你會被燒死的!”
她大約也知道猴子聽不懂人話,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盡力演繹出火、木、燒著了,燒死了,等等意象。
“屬火?那也有屬金木水土的毒性麼?”姜明哲連忙問道。
阿紫說這蜈蚣毒性屬火時,他腦子裡靈光一閃,想到了一種可能。
“自然有啊,大致來說,蛇屬火,其毒攻心,蠍子屬金,其毒傷肺,蜈蚣屬木,其毒損肝膽,蜘蛛屬土,其毒犯脾胃,蟾蜍屬水,其毒侵腎。”
阿紫眼睛上翻,一邊想一邊說,彷彿背書一般。
姜明哲斷定她就是背書。
攻心、傷肺、損肝膽、犯脾胃、侵腎,同樣表達傷害之意,卻用了五個不同的字眼,這不是阿紫說話的方式。
“不過這個也不是一定的,譬如這條火龍,咬傷人後,傷口紅腫發燙,炙熱難當,又見高燒不退、唇乾舌枯症狀,最後血液停流,心竭而死。這個就是屬火的毒性,木生火,格外猛烈。”
姜明哲大致聽明白了,星宿派區分毒性的方法,應該是先以科屬區分,再以種類區分,進而結合其體表特徵,毒性作用後的生理反應等等,歸納於傳統五行學說之中。
譬如阿紫這條紅龍蜈蚣,蜈蚣屬木,紅色屬火,恰好契合木生火。
至於阿紫所說的中毒反應,在姜明哲看來,反而有些牽強附會。
因為大多數毒蟲毒蛇造成的傷口,都會紅腫並有灼熱感。
不過也未必全無道理,只是姜明哲既非用毒高手,也非化學達人,此時還不能參透其中奧妙。
但確定了有火毒這種說法,姜明哲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師姐,你這條蜈蚣是和這隻猴子一起被師父帶回來的吧?”
“咦?”阿紫奇道:“你怎麼知道?”
姜明哲微笑道:“不難猜,世間萬物各有其性,這猴子生活在苗疆,氣候溫暖溼潤,到了咱們這地方,天氣乾燥寒冷,它如何竟能忍受?因此我猜是師父以火性毒物喂飼,而這蜈蚣,只怕便是師傅特意帶回來的猴糧。”
阿紫聽罷呆了半晌,緩緩點頭道:“你這大生薑果然聰明,這種蜈蚣師父帶回來上百條,我和他要了幾次,他都捨不得給我,後來這猴子跑了,師父就給我了,這麼說來……”
阿紫看看手上大蜈蚣,又看看牆上小猴子,苦著臉道:“這還真的是他的猴糧?”
姜明哲本想讓阿紫換條普通蜈蚣的,但這蜈蚣既然關係到蜂猴健康,他就改主意了,趁機勸道:“師姐,當斷則斷,你看它急得吱哇亂叫,若是驚動了師父,你就沒法讓它給你捉蟲子了,而且師父尋回了猴子,你猜會不會要走你的蜈蚣餵它?”
“會!”阿紫小臉皺巴巴幾乎哭出來,這絕對是星宿老仙能幹出來的事。
與其既沒了猴子,也沒了蜈蚣,阿紫又不傻,當然知道怎麼選擇。
她把手舉高晃了晃:“毒猴你下來,我給你吃蜈蚣。”
“唧?”猴子本來就大的眼睛睜得更大,死死盯著瘋狂搖擺的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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