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哲定睛細看,果然這小胖子鼻樑高眼眶深,眼珠子微帶藍色,頭髮有些棕黃,只是他長得胖,臉上肉顧顧的,因此特徵並不明顯。
姜明哲心想他來自西域,大概就是所謂的色目人,不過現在蒙古人沒崛起,還沒有色目這個說法。
當下笑道:“異族人也不是妖魔鬼怪,漢家先賢說得好:‘入華夏則華夏之,入夷狄則夷狄之。’你漢話說得這麼好,自然也是華夏之人。“
歐陽寶玉苦著臉道:“大哥,這裡是吐蕃。”
姜明哲心想小黑子露出雞腳了吧,雖然有些天賦,畢竟缺了歷練,我以前和客戶說話,可是句句捧著說。
一擺手道:“這不是重點,不過你說別人瞧不起你,我看你指使別人,人人都聽你話啊。”
歐陽寶玉苦笑道:“大哥有所不知,這是有錢能買鬼推磨!小弟家的老祖宗,當年隨著班定遠出使西域,奉命留下,後來娶胡女為妻,傳下我們這一支來,如今已是西域豪族,有錢的很,大哥若去西域,打聽白駝山莊四字,無人不知。”
白駝山莊?
姜明哲暗自驚訝,心想這麼說來,這小胖子是西毒歐陽鋒的爺爺還是太爺?
一時好奇,裝作不經意道:“這麼說來,兄弟也是名門之後,我看史書,班定遠引三十六騎威震諸國,你祖父既是其中之一,想來定是極厲害的高手,怎麼兄弟你還要拜師星宿派?”
歐陽寶玉起身看看外面無人,重新坐回,低聲道:“哥哥說得不錯,我家在西域得以立足,正是憑藉家傳武藝,只是十年之前,我爹帶著商隊去波斯國,不幸遇上這條商路最狠辣的獨行大盜霍山,不敵身死,唉,我爹乃是獨子,我上面又沒哥哥,父親死時我才九歲,只學了幾套粗淺功夫,如今全仗幾位忠義老僕勉強維持局面。”
他說到這裡,愁容滿面,嘆息道:“這幾位老僕武功雖還過得去,年紀畢竟老邁不堪,因此我帶了重禮投奔師父門下,想學得幾門絕技,好支撐我歐陽家門楣,只恨天資有限,迄今還不能入籍。”
羨慕的看了一眼姜明哲:“我要是有大哥你十分之一的天賦,想來早已入籍。上次見大哥還不會武功,入門兩日,已擊敗了明珠子師兄,僅僅三日,便能一爪破門,硬接大師兄出手,如今弟子中都在盛傳,大哥上輩子定是天下第一高手,因此什麼武功一看就懂,一練就精,真不愧是師父的……的得意門徒。”
他差點把親兒子三個字說出口,但一想丁春秋自己不說,姜明哲也不提,我豈能給他們揭穿了?連忙咽回肚裡。
姜明哲笑道:“你的訊息倒真靈通,呵呵,我算什麼得意門徒,你不見入籍弟子中,一個個都看我不順眼,大師兄更是視我為眼中釘,咦,這般說來,你膽子倒是不小,明知道我得罪了大師兄,還敢和我稱兄道弟?”
歐陽寶玉卻是滿不在乎,道:“我們這些人在大師兄看來,和蟲豸無異,除非哪一天入籍,至於別的師兄,不是小弟說嘴,也就是明珠子師兄有些一根筋,別的師兄巴不得看你和大師兄鬥呢,說說風涼話可以,誰敢親自招惹你?”
姜明哲敏銳的察覺到,他用的是“誰敢”二字,而不是“誰肯”。
不由奇怪道:“我就算練功練得快點,畢竟根基太淺,他們為何就不敢?”
歐陽寶玉嘆一口氣,心想在這星宿派,你這少掌門的根基要是還淺,誰又能稱深厚?
笑道:“大哥你天資太驚人了,他們真要和你結下解不開的仇,不怕你……那個神功大成,找他們麻煩麼?“
姜明哲笑道:“大師兄就不怕。“
歐陽寶玉奇怪的看看他,心想莫非他不知道自己是師父的兒子?師父沒告訴他?恩,只怕是師父故意要磨礪他心志。
於是愈發不敢說破,只道:“大師兄他已是沒有退路可言,畢竟大哥你、你、你的天資太強,如果成長起來奪了他的大師兄之位,以他這幾年得罪人之多,結果怕是難妙,也只好仗著師父沒有還沒有正式宣佈……宣佈說你是他最寵愛的弟子,看看有沒有機會對付了你,至少也要讓師父覺得你難堪大任。”
姜明哲再聰明也料不到阿紫傳出的謠言,雖見歐陽寶玉有些吞吐,只當他是背後議論摘星子,心中膽怯,只是一笑置之。
一口喝乾了茶,起身拍了拍歐陽寶玉:“師父不許弟子們互相傳功,卻沒說不能討論武功,我明日奉師命要出門辦事,待我回來,你來我的住處,我們印證一下有無,如果入籍弟子大都是明珠子的水平,想要入籍,其實未必多難。”
說罷拿了茶葉出門,歐陽寶玉激動莫名,深深長揖:“恭送姜師兄。”
姜明哲自去庫房領了些用得上的物事,這才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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