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篝火如龍。
雄鷹營的駐地,早已不復先前的沉寂。
喧囂,是一種發自肺腑的,帶著劫後餘生狂喜的喧囂。
士兵們圍著一堆堆篝火,大口撕扯著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肉,大碗地灌著馬奶酒。
他們放聲高歌,肆意笑罵,用最粗獷的方式宣洩著心裡積壓的血與火。
若是細看過去,便能發現他們的不同。
每個人的眼神深處,都藏著一抹揮之不去的狂熱。
他們會時不時地,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營地中央那頂最普通、卻也最不普通的帳篷。
那目光,敬畏、崇拜,彷彿在仰望一座行於人間的神龕。
哈巴特沒有參與到狂歡中去。
他抱著一罈未開封的酒,靠在一處柵欄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他的胸口也纏著繃帶,那是被一名匪寇拼死劃開的口子,不深,但同樣在侯爺那神奇的丹藥下,此刻只剩下一點麻癢。
他摸了摸胸口,又想起了那滿滿一粗布袋子,被侯爺稱作“綠豆”的回春丹。
哈巴特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活了三十多年,從一個食不果腹的牧民小子,一路摸爬滾打,靠著一身蠻力和不怕死的勁頭,混到了千夫長的位置。
他見過最兇狠的狼,也見過最高傲的王庭貴族。
他自以為這輩子已經見識得夠多了,可今天發生的一切,徹底顛覆了他三十多年建立起來的認知。
那毀天滅地的劍雨。
那生死人肉白骨的“綠豆”。
哪一樣,是凡人能擁有的手段?
自家這位侯爺,到底是什麼來頭?是天神下凡,還是古魔轉世?
哈巴特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去想。
他只知道一件事,從今往後,這條命,這支雄鷹營,就徹徹底底是侯爺的了。
別說讓他去衝殺狄戎的敵人,就算侯爺明天指著王庭金帳,說看它不順眼,哈巴特也敢帶著弟兄們第一個把刀子捅進去。
“想什麼呢?”
一個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哈巴特一個激靈,猛地回頭,看到林風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後。
“侯、侯爺!”哈巴特連忙站直,想要行禮。
“行了,私下裡沒那麼多規矩。”
林風擺了擺手,目光掃過喧鬧的營地,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看著不錯,像個樣子了。”
“都是託了侯爺的洪福!”
哈巴特由衷地說道,
“要是沒有侯爺,弟兄們這會兒……唉。”
林風笑了笑,沒接這個話茬。
他拍了拍哈巴特的肩膀:
“去,把拓跋佈雷叫上,來我帳裡,有事跟你們說。”
“是!”哈巴特不敢怠慢,立刻領命而去。
拓跋佈雷因為軍功已經升為雄鷹營參將,當然,他爺爺肯定也沒少出力。
看著哈巴特遠去的背影,林風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他抬頭望向夜空中那輪彎月,心中卻在與系統溝通。
金帳之內,他靠著一番商量好的說辭矇混過關,甚至還得了封賞,但他很清楚,這只是暫時的。
三王子拓跋那扎吃了這麼大一個啞巴虧,絕不可能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