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的小嘴猛然張開,噴出了一口腥臭到令人作嘔的烏黑血液!
那口毒血,落在堅硬的青石地板上。
“滋啦——!”
一陣令人牙酸的腐蝕聲響起,一縷縷帶著惡臭的黑煙升騰,竟將那堅硬的地板,生生腐蝕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淺坑!
劇毒!
雷洪和單雄看得眼皮狂跳,背脊發涼。
如此奇毒,若是留在兒子體內……後果不堪設想!
隨著這口毒血噴出,虎頭身上那些恐怖的黑色紋路,如同退潮一般,飛速消散。
他臉上的黑氣也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病癒後的蒼白。
雖然依舊虛弱,但那急促而微弱的呼吸,卻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平穩、悠長。
那滾燙的體溫,也奇蹟般的,恢復了正常。
“爹……”
一聲夢囈般的呢喃,從床榻上傳來。
聲音雖小,落在雷洪耳中,卻不啻於九天仙音!
“虎頭!”
雷洪一個箭步衝到床邊,再也顧不上山大王的威嚴,他顫抖著手,輕輕撫摸兒子的額頭。
感受到那溫潤正常的體溫,這個一米九的鐵血漢子,眼眶瞬間通紅。
“爹在,爹在……”
他聲音哽咽,虎目含淚。
單雄也激動得渾身發抖,他望向林風的眼神,已經從戒備、懷疑,徹底變成了敬畏與恐懼。
這哪裡是醫術?
這分明是閻王手裡搶命的神仙手段!
林風收回手指,負手而立,神色淡然的彷彿只是碾死了一隻螞蟻。
“毒素已清,元氣大傷,調養半月,即可痊癒。”
雷洪安撫好沉沉睡去的兒子,猛然站起,轉身。
他對著林風,沒有一句廢話,單膝重重跪地,抱拳行了一個最標準,最鄭重的軍中大禮!
“雷洪,謝先生救我兒性命!此恩,沒齒難忘!”
“雷爺不可!”
單雄大驚失色,連忙要去攙扶。
雷洪是赤虎軍的魂!他這一跪,意義非凡!
“退下!”
雷洪頭也不回,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他跪的,不止是救子之恩!
更是跪那神鬼莫測的通天手段!
跪那一句……“覆世騰龍”的渺茫希望!
林風坦然受了他這一禮,平靜開口:“雷將軍請起,我救他,是為了診金。”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另一筆交易了。”
雷洪緩緩站起,虎目中,所有的情緒盡數斂去,只剩下梟雄的冷靜與銳利。
“先生想要什麼?”
“我要你的赤虎軍。”
林風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千鈞。
單雄臉色劇變,剛要開口,卻被雷洪抬手,死死按住。
“憑什麼?”雷洪一字一頓地問,“就憑先生救我兒性命,再給我畫一張‘覆世騰龍’的大餅?”
“當然不夠。”
林風笑了。
“我說了,我給你一條活路,一條真正的出路。”
他環視著這簡陋的聚義廳,目光最終落在雷洪那張寫滿風霜的臉上。
“雷將軍,你治軍嚴謹,賞罰分明,甚至不惜得罪所有人,也要‘統一分配’糧草,這份魄力,我很欣賞。”
“但,你也該比誰都清楚,這只是飲鴆止渴。”
“我問你,你的糧食從何而來?搶大戶?殺貪官?”
“這方圓百里,還有多少大戶夠你搶?有多少貪官夠你殺?”
“殺光了,搶光了呢?”
“你這數千兄弟,吃什麼?”
林風的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雷洪和單雄的心口。
這些問題,他們不是沒想過。
恰恰相反,這些問題,日日夜夜都在啃食著他們的心,讓他們寢食難安。
他們就像一群被困在孤島上的餓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獵物越來越少,卻找不到任何出路。
林風看著他們愈發鐵青的臉色,聲音愈發冰冷。
“我再問你,你的兵器,如何補充?靠繳獲?靠農具改造?”
“你手下這幾百個跟你出生入死的老兵,還能打幾年?”
“他們身上的舊傷,還能撐多久?”
“等他們打不動了,死了,你拿什麼去跟朝廷的精銳鬥?”
雷洪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守不住。
他比誰都清楚,根本守不住!
“所以,我給你的,不是一張餅。”
林風的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是糧草!”
“是兵甲!”
“是源源不斷的新血!”
“是一個能讓你們真正放開手腳,去搏一個未來的廣闊天地!”
“我……憑什麼信你?”
雷洪死死盯著林風,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
這太匪夷所思了。
一個人,如何能拿出這麼多東西?
除非……
他背後站著的,是一個足以和整個大夏朝廷抗衡的龐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