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吐出這兩個字,緩緩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沒有驚天的真氣波動。
沒有駭人的劍意凌霄。
他只是那麼隨意的,抬起了手。
下一刻。
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風聲,呼吸聲,心跳聲,盡數消失。
陳家旺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整個人,連同身下的高頭大馬,被一股無法理解、無法抗拒的偉力,從地面上硬生生“剝離”出來,憑空懸浮在半空。
“呃……嗬……”
他雙手死死扼住自己的脖頸,雙腳在空中瘋狂亂蹬,臉龐漲成了恐怖的醬紫色。
全場,死寂。
兩千名縣兵臉上的笑容,全部凝固。
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主官,像一個被無形之手捏住的蟲子,在空中無聲地抽搐。
這是什麼?
妖術?
還是神罰?
林風的五指,隔著數十丈的距離,輕輕一握。
沒有任何聲音。
在兩千雙驚駭欲絕的眼睛注視下,永安縣令陳家旺,沒有爆成血霧,也沒有化作飛灰。
他……開始變得透明。
先是那匹神駿的戰馬,從馬蹄開始,寸寸消解,化作了虛無。
然後是陳家旺的四肢,軀幹,最後是他那張因極致恐懼而扭曲的臉。
他的身體,正在被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除。
光線穿透了他,彷彿他從未真實存在過。
微風拂過。
他原本所在的位置,空無一物。
叮噹。
一柄佩刀從某個縣兵僵硬的手中滑落,砸在死寂的官道上。
這清脆的聲響,像一道命令,引爆了所有人緊繃到極限的神經。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尖叫,從陣中爆開。
一個士兵扔掉武器,手腳並用,瘋了一樣向後逃去。
恐懼,是會傳染的瘟疫。
“鬼……是鬼神!”
“沒了……縣令大人……就這麼沒了!”
“跑!快跑啊!”
兩千人的軍陣,瞬間崩潰。
理智、軍令、賞銀,在那種源於靈魂深處的、無法理解的恐懼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們互相推搡,彼此踐踏,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
兵敗如山倒。
不。
這不是敗。
這是凡人,親眼目睹了神明降下的懲罰。
燕青兒張著小嘴,嬌軀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她終於明白了父親離去時,那眼神中的敬畏與絕望。
這不是武功。
這是言出法隨。
這是……屬於神魔的權柄!
林風緩緩放下手,彷彿只是撣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他冰冷的聲音,沒有用多大力氣,卻清晰地蓋過所有哭喊與嘈雜,烙印在每一個瘋狂逃竄的靈魂深處。
“回去,告訴永安城裡所有的人。”
“三日之內,侵佔民田者,清退田產,完璧歸趙。”
“三日之內,作惡多端者,自縛縣衙,聽候清算。”
他的聲音頓了頓,帶上了一絲森然的冷意。
“三日之後,若有不從者……”
“下場,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