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嘴角的笑意,一閃即逝。
“哦?讓他們等著。”
他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
“雷將軍在何處?”
“回主公,雷將軍正在校場督訓!”
“讓他去。”
林風淡淡吩咐。
“就說,山下來了幾個給他送錢送糧的‘好心人’。”
“是!”
士兵領命,飛速退下。
燕青兒有些憂心:“就讓雷洪一人去?那些世家豪族,詭計多端……”
“他是我神威軍統帥。”
林風打斷了她,語氣裡帶著一絲考校的意味。
“如果連幾個跳樑小醜都應付不了,這統帥,也該換人了。”
“去看看吧,這場戲,應該很有趣。”
……
臥龍山,新修的山門關隘前。
十餘名身著統一制式皮甲的神威軍士兵,手持長槍,身姿筆挺如松。
他們面容冷峻,身上那股新生的鐵血煞氣,讓空氣都變得凝重。
而在他們對面,則是另一番光景。
七八個綾羅綢緞、體態臃腫的中年管事,正滿臉不耐。
他們身後,百十號家丁護院歪歪斜斜,眼神渙散,與對面的神威軍一比,簡直是一群土雞瓦狗。
“怎麼回事?這雷老虎如今的架子,恁般大了?竟讓我們在此乾等?”
青陽縣首富張家的總管,一個肥胖的管事,擦著汗不滿地抱怨。
“一個佔山為王的草寇,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旁邊一個山羊鬍的李家管事,撇嘴冷笑。
“若非近來山上動靜太大,老爺們怕他發瘋下山,誰耐煩來此?”
“待會兒見了他,咱們便把話挑明,每月按時繳納‘平安錢’,否則,便聯合縣衙,發兵剿了他!”
幾人低聲議論,言語間,盡是對一個山匪頭子的蔑視。
在他們眼中,雷老虎,不過是一條養不熟的惡犬,該敲打了。
這時,關隘吊橋,伴著沉悶的聲響,緩緩放下。
雷洪魁梧如鐵塔的身影,獨自出現。
他龍行虎步而來,身上依舊是那件虎皮坎肩,可整個人的氣勢,卻已截然不同。
不再是暴虐與絕望交織的兇悍。
而是一種淵渟嶽峙,沉穩如山的威嚴!
一雙虎目開闔間,精光迸射,似能洞穿人心。
幾個管事都是一愣。
幾日不見,這雷老虎,竟像換了個人?
張家那胖管事,仗著身份,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雷大當家的,別來無恙。聽聞臥龍山換了新主,我們幾家特備薄禮,前來拜會。”
他拍了拍手,身後家丁抬上幾個箱子。
開啟,不過是些金銀布匹,價值千兩。
與其說是禮,不如說是施捨。
雷洪的目光掃過箱子,落在胖管事油膩的臉上,毫無波瀾。
“有事,直說。”
聲音低沉平穩。
胖管-事被他看得心中發毛,還是硬著頭皮,挺起碩大的肚腩。
“雷大當家是爽快人,那我們便直說了。”
“此山,地處我等幾家田產要衝。你們盤踞於此,讓我等商隊佃戶,人心惶惶啊。”
他伸出三根肥碩的手指,無比傲慢。
“以後,你們臥-龍山,每月給我等幾家,上繳三成的‘供奉’。我們,便保你們平安,縣衙那邊,自有我們去打點。”
“如此,大家相安無事,豈不美哉?”
他說完,得意地看著雷洪,等著他感恩戴德。
然而,雷洪笑了。
那笑容裡,帶著一種看死人般的憐憫。
“說完了?”
“說……說完了。”胖管事被他笑得心底發寒。
“很好。”
雷洪點頭,而後,緩緩抬起了右手。
在所有人驚駭的注視中,他對著旁邊一塊磨盤大小的路障巨石,隨意地,一掌拍下。
沒有巨響。
只有一聲微不可聞的“噗”!
那塊堅硬無比的巨石,沒有任何預兆,驟然間,化作了漫天齏粉!
石粉飛揚,遮蔽了陽光。
整個山門前,死一般的寂靜。
幾個管事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拳頭,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
他們身後的護院,兵器“噹啷啷”掉了一地,更有不堪者,雙腿一軟,癱倒在地,褲襠處傳來一陣惡臭。
一掌。
碎石成粉!
這……這是人能擁有的力量?
這是陸地神仙!
胖管事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慘白如紙,肥碩的身軀抖如篩糠。
雷洪收回手掌,吹了吹掌心並不存在的灰塵。
他轉過頭,再次看向胖管事,臉上的笑容變得無比森然。
“現在,輪到我說了。”
“從今天起,青陽縣,方圓百里,所有土地,歸我神威軍管轄。”
“你們各家,所有田產、商鋪,每年,上繳七成收益,作為軍資。”
“我,保你們平安。”
“不交的……”
他的目光,落向那一地細膩的石粉,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下場,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