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宏被嚇到了,嘴巴微張,菸蒂貼在下嘴唇上,純然是忘了。
“會,會有什麼後果?”齊宏低聲問道,煙掉在辦公桌上,他連忙撿起來拿在手裡,卻在檔案上燙了一點灰。
嘆了口氣,黃曉月說,“除非治癒,否則肯定是無法飛行了。”
不能飛行的飛行員還是飛行員嗎?
也許黃曉月只是不想說得太殘酷——他會徹底完蛋。
良久,齊宏問,“什麼樣的事情會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不知道。”
黃曉月沉聲解釋道,“我和他是第一次見面,只談了半個多小時,對他的瞭解是比較少的,因此我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
想了想,黃曉月沉吟著說,“只能根據現有的瞭解簡單的分析一下他是個什麼人。他出身寒門,是較為典型小市民家庭子弟,表面看似比較隨和,實則脾氣很暴躁,只不過他的自控力極強,一般人很難發現,而且他是個很要面子的人,很要強,凡事總是要爭個第一。至剛則斷的道理你是懂的。”
齊宏想起了李戰到部隊的那一天恰逢大批轉場訓練,對他的迎接是搞不到位的,他又是孤零零一個人從北邊過來的,心裡肯定不好受。再一想到那天在二號空域李戰冒險做的機動,難道沒有故意引起二師領導注意的可能性嗎?而且兩次處置空情,李戰都搶在長機之前向塔臺彙報。儘管是小節,但難道不正是黃曉月所講的這種性格的典型表現嗎?
瞬間,齊宏做出了一個決定,“黃曉月同志,我以政委的名義指派你一項長期任務。”
“請你指示。”
齊宏毅然說道,“接觸他,瞭解他,搞清楚他的心理狀況,尤其是搞清楚什麼樣的事情是他心理無法承受的。有情況隨時向我報告!”
“這……”
“這是命令!”
“是……”
李戰完全感覺不到領導們對他的重視,從師裡到團裡。上次處置空情回來,除了政委的一次談話,就再沒有其他舉措。這一次呢,索性來了個作訓參謀張威,連領導都不是了。其他的,你該幹嘛幹嘛。
黃曉月看得很準,李戰是很要面子的人。
或者說有些小委屈,畢竟在訓練基地的時候,他是上了榮譽牆的人。什麼人能上榮譽牆?模範,楷模,榜樣,英雄,有一大半是已經死了的。可想而知他在訓練基地的一年多里享受的是什麼待遇,到了二師一下子成了普通一員,心理上面的落差是客觀存在的。
“李戰!走走走!換衣服換衣服!”
宿舍樓下,聶劍鋒穿一身籃球服站在臺階那裡叉著腰招呼著,陸陸續續有幾個同樣著裝的戰友小跑著出來,一邊活動著四肢。另一邊人更多了,帶鑼攜鼓的,啦啦隊的模樣。
“打籃球?”李戰頓時有了興趣,他愛好運動,只要是球,他都擅長都喜歡,呃。與其說喜歡控球的感覺,不如說喜歡享受大汗淋漓揮灑掉最後一絲力氣的快感,呃。
“對!打六團!春節籃球聯賽第一場。對了,你籃球打得怎麼樣?”聶劍鋒胳膊上帶了個紅色的袖標,看樣子是隊長。
李戰說,“我還可以,得分後衛。”
聶劍鋒懷疑地打量著李戰,“你得分後衛?你這個身材打得分前鋒是最好的。快快快,換衣服去。”
“是!”
李戰飛奔上二樓,直接推開自己宿舍的門,幾秒鐘後就出來了,帶上門三步並作兩步走下樓。不只是他,單身公寓裡的大多部分飛行員的宿舍都是不帶鎖的。這也是部隊營區裡的特點之一。洗手間甚至連門都省略掉,省一大筆經費。
“忘了,你沒團裡的籃球服,算了算了,今天這場就先這麼著。”聶劍鋒看見李戰一身中國紅籃球服,才想起來這個事情。
四團籃球隊裡有幾個新飛行員的,他們或已經自行訂了團制式籃球服一模一樣的球衣,或者向別人早早的借了一套。都是天藍色調,唯獨李戰藍海之中一朵中國紅。
“向右看齊!”聶劍鋒下達口令。
十多名出戰的球員連忙列隊,動作整齊劃一,精神抖擻得不行。
“向前看!”
“一會兒大操場慢跑一圈活動身體,完了直接到籃球館。同志們,今年老對手六團高手不少,大家打起精神來,一鼓作氣第一賽程就幹掉他們!”
“是!”
另一邊,宣傳股長組織著其他兵充當啦啦隊和後勤保障隊,有飛行大隊的也有機務大隊的,當然也有團部機關的。啦啦隊的人數必須多,事關氣勢,團裡是下了命令的。到時候甚至會組織隨隊家屬觀看。
每年春節的籃球賽可謂是二師的一大盛事,更是各團各師直屬隊爭強好勝的好時候,遠在桂北和粵東的部隊都會過來參加,真正的師級活動。從除夕開始,一般來說如無意外,會一直打到元宵節。於是,哪個單位能堅持打到最後一天差不多是一種榮譽了,能在強手如林情況下奪得第一,師裡給發三萬塊獎金。
三萬塊獎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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